于芳月和夏昀凱之間爭吵不斷,就像當初夏昀凱和他母親一樣,為了外面的女人爭吵,為了錢爭吵,為了推卸責任而爭吵。夾在中間的夏澤修,幾乎在重蹈自己當年的覆轍。
說不上為什麼,夏習清開始對他產生了同情,大概是自己小時候的生活實在是太惡心了,不想再看到一個和自己一樣在這種畸形環境下長大的人。
那種感覺就像是照鏡子,叫人難受。
家長會開的時間不算長,夏習清別的不說,特別能裝,在老師面前給足了夏修澤面子,裝出一個三好哥哥的樣子,溫文爾雅,關心弟弟,完事了還特意跟老師交流弟弟最近的學習和生活,再三感謝老師的照顧。簡直不能再正經。
出來的時候雨下得更大了,還沒走到門口的夏習清脫下西服外套正要蓋在頭上,發現夏修澤背著大書包站在教學樓一樓的門口,手里拿著那把傘,耷拉著的腦袋配上墨綠色的校服,活像棵被雨淋蔫兒了的小韭菜。
聽見皮鞋的聲音,小韭菜一下子挺了起來,轉身看到夏習清之后露出一個燦爛的笑,跟小狗見了主人似的跑過來,“哥!開完了是嗎?我好餓啊。”
“回你自己家。”
“家里沒人給我做飯啊。”夏修澤晃著他的胳膊,“哥,我想吃你下的面條。”
夏習清沖他翻了個白眼,就他那手藝,也就這缺心眼的傻小子吃得下去。不管他怎麼說,夏修澤就跟牛皮糖似的甩不掉,夏習清沒辦法,只能先開車帶他回自己新房子,身上的衣服半濕不濕的貼著,他早就想換下來了。
上樓的時候夏修澤就一路嘰嘰喳喳沒個完,倒豆子似的給夏習清講最近的趣事兒,也不管夏習清笑不笑,自己笑得見牙不見眼。
“這個房子好酷啊。”夏修澤知道這電梯是直通房子的,不會有別人,于是一出電梯就抱住了夏習清的胳膊,“我以后能常來嗎?我可以來你家做作業嗎?我有好多題都不會做。”
夏習清一路上推開他太多次了,累得半死,也就任由他抱著摟著,自己只想趕緊開了門進去休息,“你不是考年級第三嗎?”
“那、那我下次想考第一啊。”夏修澤晃著夏習清的胳膊,“我可以來這邊做作業嗎?哥哥你現在沒有男朋友吧,我不會打擾到你吧,我可以來嗎?可以是不是?”
什麼男朋友,他哪里有過正兒八經的男朋友。
反正小孩兒最好糊弄,如果他現在拒絕,夏修澤這性格肯定不依不饒,夏習清點啟動了房間的密碼鎖,語氣敷衍地回答,“隨便。”
他忽然聽到對門傳來了聲音,好像是開鎖了,心里還納悶,還真住在這兒呢,明明搬來一個星期了都不見人影。
夏修澤聽見隨便兩個字激動地都要上天了,一下子撲到了夏習清的身上,“啊啊啊太棒了我愛您!快開門我要進去~”
自己家的門半天沒打開,對面的門倒是開了。
“你別抱這麼緊我開不開門了。”夏習清推也推不開,“你能不能不這麼著急。”
“就不~”
這孩子,給點兒顏色還開起染坊了。夏習清正想教訓他,突然聽見對門一聲巨響。
砰——
關門兒至于這麼大勁兒嗎?什麼素質啊。
他皺著眉轉過頭看向一直神出鬼沒的鄰居。
我操。夏習清差一點沒繃住自己的表情。
這不周自珩嗎?
他住對門??
穿著一件黑色風衣的周自珩背靠在自家大門上,雙臂環胸,一臉冷漠地看著夏習清,以及像無尾熊一樣黏在夏習清身上的穿著校服的小年輕。本來只是出門吃飯的他,恍惚間聽見了夏習清的聲音,一開始還以為是自己太怕碰到他以至于出現了幻覺,誰知打開門,就看到這一幕。
這黏糊勁兒,小情人無疑了。
“下來。”
夏習清冷靜地吐出兩個字,眼睛卻是盯著周自珩的。
聽到哥哥發號施令,夏修澤也沒有繼續鬧下去,乖乖地推開了一些距離,他看了一眼周自珩,這張臉無數次出現在班上女生的雜志和貼紙上,也無數次出現在哥哥的畫室里。夏修澤潛意識里覺得他和哥哥的關系不簡單,于是只能委屈又識相地開口,“那你把門打開嘛,我先進去。”
說完夏習清果然給他開了門,他有些擔心地望了一眼,小聲說了句,“我等你啊……”然后輕輕帶上了門。
等他?等他做什麼?周自珩皺起眉。
“好巧啊。”夏習清臉上早就沒有了一開始的訝異,一如往常那樣,他懶散地歪在自家門邊,對著周自珩露出一個笑。
又是這句話,又是這樣的表情。周自珩想到了初遇時候的夏習清,他根本沒有變過。
夏習清是個沒有下限的人,這一點周自珩早就清楚。前幾天他還在玩弄自己,現在想想沒有一句真話。
想到這里,周自珩心里莫名其妙竄出一陣無名火,忍不住冷笑了一聲,手插在口袋里一步步走到了他的面前,語氣冷硬,“你連未成年都不放過,還有沒有一點道德心?”他緩緩搖了搖頭,下出論斷,“你真是個人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