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放過去開了電腦,華桐吃完東西,在用小壺煮茶。
華桐問他:“干什麼啊?”
秦放說:“我老師讓我幫他搜點數據,我白天沒弄。”
華桐“哦”了聲,低頭玩手機。
秦放反正不困,數據一弄就弄到了半夜。華桐還坐沙發上陪小女友打游戲,開著語音。秦放聽著他小女友在語音里軟乎乎地說話,時不時笑一下。
十二點過幾分,秦放手機響了。
華桐看了眼茶幾上的手機,說:“放,電話。”
“誰電話?”秦放挑了下眉,隨口一問。沒誰這麼晚給他打電話,估計打錯的。
華桐湊過去看了看,說:“生號。”
秦放說:“放那兒吧。”
華桐踩著拖鞋給他送了過來,秦放于是也就接了。他沒看屏幕,接了直接夾在耳邊:“喂?”
對面沒有聲音,秦放又說:“哈嘍。”
他話音剛落,眼睛掃到屏幕小角落,腦子里有根弦一動。他夾著手機,手上敲鍵盤的動作停了,突然笑了兩聲,很自然地跟電話那邊說:“說話,不說話我掛了,我掛了你就沒有機會祝我生日快樂了。”
華桐抬頭看了一眼。
秦放還在笑,輕輕的笑意掛在臉上,很從容的樣子。
電話里的聲音低沉中帶緩,在這樣夜深人靜的時候聽起來有點淺淺的溫柔。
“生日快樂。”
秦放笑著說:“謝謝。”
電話那邊問他:“最近好不好?”
秦放站起身,拿著電話去窗戶邊,手搭著窗沿,說:“還行,挺好。你怎麼樣啊?”
他們打了個短短幾分鐘的電話。
相互寒暄,彼此問候,除此之外就沒什麼了。
他們像一對熟稔的老朋友。
秦放問他:“你換號了?”
對方說:“沒,手機壞了。”
秦放點了根煙,打火機“喀”的一聲,秦放垂著眼看著那點亮光。
電話里人沉默了片刻,說:“嗓子有點啞,少抽煙。”
秦放還是笑,說:“數據沒做完,止困。”
一個陌生的號碼,幾句帶著溫度的問候,使一個普通的夜晚最終帶了點溫情。
互相道了晚安,沒人主動掛斷。
好幾秒過去,電話里仍然持續著彼此的呼吸聲。
秦放失笑:“那我掛吧。”
對方說“嗯”。
秦放說:“加油啊。”
對方說:“好。”
華桐游戲語音里的小女友軟軟地問著:“放哥跟誰在聊電話呀?”
華桐說:“咱不問。”
小女友說:“他是不是背著你談女朋友啦?”
小姑娘認識得晚,秦放以前的事她還不知道,經常會開華桐和秦放的玩笑。
秦放聽見了,笑著揚聲說:“沒有,你磕的cp暫時還沒有be。”
小姑娘在電話里哈哈哈地笑,說:“玩完這把不玩啦,你倆睡吧。”
華桐說:“跟放哥說生日快樂。”
“生日快樂!”小姑娘立刻說,“放哥生日快樂!明天我請你們吃飯吧!”
秦放坐回電腦前接著整理數據,笑著說:“謝謝,我請你們。”
秦放一根煙抽完,在煙缸里掐滅。
眼前煙還沒散盡,被他一口氣吹散了。
散了個干凈,但飄飄繞繞的,倒是很溫柔。
第66章
又是冬天, 又是年前。
過年之前秦放總要來看看他爺, 跟他爺說說話。這規矩從來沒變過。
“今年冬天怎麼這麼暖, 我快沒過冬的氣氛了。”秦放往手上呵著氣,搓了搓手。
秦放從兜里掏出小毛巾,老規矩, 先擦擦碑。
“今年路面都結不上冰,晚上下雪早上就化了,前幾天幾個師哥從南方過來, 說來看雪的, 我開車帶著轉了一圈,愣是沒看著, 路邊干脆沒雪,太沒排面了。
”秦放邊說邊笑, 拿著毛巾的手被風吹得通紅。
“都說暖冬容易得病,還真是。我今年都感冒三回了, 一年沒感過冒,都攢這兒了。”秦放說完就打了個噴嚏,說話有很重的鼻音, 鼻子好幾天都堵著不通氣, 晚上睡前憋得腦仁疼。
這個冬天相比以往來說確實太暖了,暖得不真實。冷慣了的人其實并不適應暖冬,每年冬天嚷嚷著冷,可一旦溫度高了卻一個個又覺得不對勁。
今年沒怎麼下過雪,供暖之后空氣臟得厲害, 一抬頭總是灰騰騰的,到了晚上甚至有些嗆鼻子。這種狀態下不可能不生病,流感一茬又一茬,因為肺炎住院的有好多。
這個冬天不好過。秦放偶爾會想起曾經在這邊生活了四年的那幾個南方人,尤其是司涂,如果是今年在這兒的話他得咳一冬天。
秦放上個月還和他在微信上聊了幾句,問問他最近怎麼樣,司涂給他發了語音,說還不錯。司涂還問他過年怎麼過,要不要過去。秦放說不了,今年不遠走了,在家陪陪他弟。
司涂讓他有空過去玩。
擦完碑秦放站那兒跟他爺聊了挺久,都是他單方面說。后來站得有點累了,就蹲在碑前跟他爺說話,時不時搓搓耳朵摸摸鼻尖。暖冬那是跟平時比的,真這麼在室外待著不可能不冷。秦放耳朵都凍硬了。
這兩年都是他一個人來的,華桐奶奶去世之后秦放就沒再讓華桐陪他來過了,觸景傷情,沒有親人去世過的時候去墓地是一個心情,有過之后那就是另一種滋味兒了。
所以也就沒人再陪他來。
“今年不打算去哪兒了,今年有點懶。”秦放笑了笑說,“過兩天我再來找你聊,最近特別想你,都說小孩兒記憶不深,但你都走了十多年了,我怎麼越記越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