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韓小功閱人無數的,他看得還是很準。
但是閱人無數也沒用啊,翻船了。
秦放跟他聊完明顯就很不高興,臉色很沉。脾氣本來也不怎麼好,暴力情緒上來了。
韓小功“嗤”的一聲就笑了,說:“你現在沉著張臉不掛表情的時候太像炎哥了。”
秦放看了看他,韓小功說:“真的很像。”
他說完拍了下秦放肩膀,輕輕甩了下胳膊,道:“不用替我生氣。生活是分階段的,挨個階段地走,時間到了就得換下一個。”
“我已經在這個階段停了很久了,早也該走了。其實都已經走了,只剩下我。這只是個信號。”
“所以我才讓你過來見個面。年后我就走了,炎哥和周斯明也都走了,司涂留給宮琪也沒有什麼不放心的,出去找找人生。”
韓小功站了起來,秦放抬頭看他,韓小功看了看四周,看看院子和身后的小樓,扯了下嘴唇說:“我其實并不依賴這里,我甚至很厭惡。我討厭我們的過去,也恨我們長大的過程。這里是讓我們長大用的,長大了就不該再留下。就像網上翻出來的我們曾經的那些事,我們看了太多人性的惡,看一眼都惡心。我們都恨,所以他們都走了。”
秦放一直是仰頭的姿勢看著他,韓小功低著頭,說:“人生總要告別。”
人生本來就一直都在告別。
成長和告別,永遠不會停下來。
秦放這次來得也巧,下了兩天雨,二樓又漏了,韓小功的房間放了兩個水盆接水。秦放正好在,花了一下午的時間給他們修了屋頂。
這個屋頂他上來過,去年除夕他跟刑炎在上面躺過,刑炎用他南方口音叫星星。
秦放上去之后拍了拍手上的灰,笑了下。
這棟樓里現在只剩了倆最沒有行為能力的,一個是體力差,一個是動手能力太弱。秦放自覺上去修,韓小功站梯子上給他遞東西。
以前是周斯明和刑炎保護這兩位,現在那兩個保護者都走了。他們走得都很堅定,他們甚至不會跟這里告別。
好在所有人都已經足夠成熟了,生活也已經很平靜,沒有誰還需要被保護,他們都能好好活著。
秦放蹲在樓頂灑瀝青的時候跟韓小功說:“不知道你以后去哪兒,反正你有事就給我打電話吧。”
“干什麼啊?”韓小功輕笑,“炎哥雖然走了,但我不挖墻腳,你別是對我有意思了。”
“那是不可能了,你頭發都剪了。”秦放知道他在開玩笑,也回了他個玩笑。
韓小功說:“謝了。”
秦放笑笑:“客氣。”
第64章
秦放沒留在那邊過年, 他住了幾天就走了。
房子已經修好了, 院門也重新刷了漆。走前他們一起吃了頓飯, 司涂不能喝酒,他最近身體太差了。能喝的都走了,剩下的包括秦放都沒什麼量, 也就都沒喝。
盡管沒喝,他們聊天也還是聊得挺開心,一頓飯吃了三個多小時。
吃到中間, 宮琪進去給司涂拿了件外套讓他穿, 說風有點涼。這倆人一直都是那個狀態,看著不像戀人, 但又比朋友親密。秦放沒多問,人和人的關系本來也千種萬種, 都是個人選擇,都有存在的道理。
司涂和他說:“覺得沒意思了沒處去了, 就可以過來,長住也沒關系,我煮面給你吃。”
秦放跟他碰了碰杯, 兩人杯里都是飲料, 秦放說:“好的。
”
過會兒秦放跟他說:“健健康康的。”
司涂擺了擺手:“不重要,我也沒健康過幾天。”
韓小功給秦放拍了張照片,秦放抬頭的時候他剛把手機放下。秦放挑眉:“干什麼?”
韓小功笑了笑:“我留個紀念。”
秦放說:“那你早說啊,我擺帥一點。”
“那不用。”韓小功說,“真實最重要。”
其實秦放大概能猜到他拍照要干什麼, 但也沒多問,只是搖著頭笑了下,說:“下次提前告訴我,別拍丑。”
“你懷疑我技術?絕對比你擺拍的強,要看看嗎?”韓小功“嘖”了聲。
“不了,你專業的。”秦放笑著說。
韓小功說:“一張夠了,不拍了。”
秦放點點頭,說了聲“嗯”。
秦放走的那天是個晴天,宮琪開車送他去機場。工作之后看著比原來成熟多了,也比原來話多。現在倆人一起坐在車里她也不像以前那麼拘謹,不尷尬了。
宮琪有點著涼了,打了個噴嚏。
秦放抽了張紙遞給她,宮琪笑著說了聲謝謝。
秦放勾了勾唇角,沒說話。
“其實我一直欠你一句正式的道歉。”宮琪突然開口說。
秦放沒想到她能往這上面提,挺驚訝的,畢竟因為這事他們曾經有些尷尬。秦放擺了擺手說:“沒什麼道不道歉的,過去了。”
宮琪說:“每次看見你都覺得有點不好意思,坦然啊什麼的,那都是裝的。”
秦放笑了下:“不用放心上。”
“你人太好了,當時沒覺得,后來你跟炎哥在一起了,接觸多了就越覺得當時太幼稚了,你當時點太背了,遇上我。”宮琪把車窗放下了一半,讓車里能透點氣。
秦放還是笑,問了句:“現在發好人卡晚了點吧?”
宮琪沒說話,秦放又說:“真不用放在心上,太久的事了,我不記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