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山的路上,薩沙一雙眼就沒怎麼從張行止手腕上纏著的絲巾上挪開過。
這是他們剛剛一走出大家的視線,張行止就從背包里摸出來纏上的,花里胡哨,綁到張行止身上卻意外地不覺得違和,反而像是點睛之筆,讓他整個人都鮮活起來。
這條絲巾薩沙是認得的,而且記得很牢,因為它往前一連好幾天都戴在鐘亦脖子上——用來遮蓋他們偷情的痕跡。
昨天,張行止幾乎一整天都跟他在一起,想拿到這條絲巾,只能是他們晚上分開以后。
薩沙終于還是沒忍住問了:“Candy你真的喜歡鐘亦嗎?”
張行止:“嗯。”
薩沙的眼神一點點暗下去:“很喜歡嗎?”
張行止:“很喜歡。”
“那他怎麼還放心你來拍……”
“因為他尊重我。”
同樣沒談過戀愛,但在這方面,鐘亦好像天生就比他更擅長。
拍不拍,從來也不是鐘亦一個人說了算,鐘亦只是又一次尊重了他的選擇。
張行止也不知道他們兩個間這種微妙的“禮儀”還能支撐到什麼時候,因為只要有一個人開了“無理取鬧”的口,另一個就一定會妥協。
所以當薩沙問他鐘亦是不是也一樣喜歡他的時候,張行止絲毫猶豫都沒有就答了。
“是。”
前一天夜里,張行止婉拒了薩沙大膽的請求,只留下一句“早點休息”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薩沙心里知道張行止多半是要去找鐘亦的,所以他收拾好自己以后,躺在床上留心聽了許久隔壁房間的動靜。
這里隔音效果并不好,只要張行止一開門,就能聽見門鎖咔噠咔噠彈動的聲音,但他前半夜一直等到凌晨兩三點,也沒能等來張行止出門的聲響,最后是實在撐不住,才睡著了。
和他有相同經歷的,還有鐘亦。
鐘亦睡眠質量本就不好,現在心里還記著事,自然更是輾轉難眠。
雖然他昨天擠兌張行止、不讓他跟自己睡并非本意,但這種時候,多看一眼都是充滿未知數的,鐘亦不敢保證自己就真的能忍住見到他本人以后不張嘴挽留。
當最后一條及時行樂的路子也被堵死,這是鐘亦頭一次找不出Plan B、有點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越想越悵惘,越悵惘反而越迷糊了。
那時候鐘亦根本不知道,他以為的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其實全都是真的。
凌晨四點半的時候,張行止從自己的房間開門出來,這是他躺下前定的鬧鐘。
鐘亦睡覺輕,他想去看看鐘亦,但并不想把人吵醒,所以一直等到了后半夜,等人睡熟。
他沒有鑰匙,原計劃是打算試試能不能把鐘亦的門撬開,結果他才剛一擰上門鎖,眼前門竟然就這麼順順利利地被他打開了。
聽著耳邊咔噠咔噠的機械響動,張行止眼里滿是訝異——鐘亦沒鎖門。
很快,他一顆心就軟了,因為這明擺著就是在等自己。
房間里很暗。
張行止緩步踏進,借著從門縫泄進去的月光,看到了床上安睡的人。
就像鐘亦總說他的,張行止走路下腳很輕,一點聲音都沒有,鐘亦躺在床上毫無防備,一點沒察覺自己房間里進了人,讓張行止心里又酸又暖。
鐘亦謹慎,但有時候心是真的大,也不想想,不鎖門如果進來的不是他,是別人怎麼辦。
張行止彎腰將床上人放在外面的手放回了被子里,每一個動作都很輕。
鐘亦一個人睡,面朝上,睡得很規矩,會克制自己不要側身睡,跟和他一起的時候很不一樣。
理由張行止曾經也聽鐘亦給他說過,因為側著睡容易把臉睡腫,會丑。
一片寧靜里,張行止撐在鐘亦床邊盯著他看了許久。
雖然鐘亦沒醒,但不難從他微微蹙起的眉宇間看出他睡得并不安穩。
張行止抬手幫他理順了額前的碎發,整好了身上的睡衣,牽直了被子,才俯下身去一下一下地吻鐘亦眉心,很慢,也很耐性,直到他從緊繃到放松,眉間紋路一點點撫平,張行止才重新站直身子。
這些動作他做的很熟練,因為鐘亦跟他睡的時候偶爾也會這樣,眉頭緊鎖,像是永遠有考慮不完的事情,招人疼。
一直到最后離開,張行止都沒叫醒鐘亦,只留下一個吻痕,然后拿走了他放在床頭柜上的絲巾。
薩沙不理解張行止為什麼不把人叫起來:“他肯定也想見你啊……”
張行止說:“只看,我還能下定決心,但如果他要求我,我肯定舍不得。”
他確實不是肖長,沒到多留一晚上就受不了的程度,但也只是五十步笑百步,沒強哪去。
什麼決定不決定,就是嘴上說說,具體什麼結果,終究還是取決于鐘亦。
但薩沙同樣不理解的還有另外一個問題:“鐘亦既然跟你互相這麼喜歡,為什麼他還不跟梁思禮分手?”
關于這個,張行止只看著自己手腕上的絲巾答了兩個字:“快了。”
第109章
自從張行止上山,大家就徹底閑散了下來,鐘亦更是直接開啟老年養生模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