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行止如是補充道。
關于這個問題,鐘亦也查到了。
“是說同一時期沖頂的人多了,但窗口期又只有那麼幾天,有時候路窄,可能一次只能一個人過,所以會堵在一起,像排隊一樣等很久嗎?”
張行止點頭:“這個問題嚴重一點的還是珠峰,大概每年都會有兩三百人過去,這幾年南坡事故頻發,大家都擠在北坡沖頂,有時候一堵堵半個小時是很正常的事。”
劉光輝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問問:“那……小圣山的話,張老師大概有幾成把握?”
這是個比較敏感的問題,大原則上肯定是不行就及時下來,但他們當然希望一次就能成功。
畢竟平地拍都經常會出現補拍、重拍的狀況,別說張行止這麼高難度的了,他把素材全部拍下來,他們才能看到進行指導調整,需要上去再拍第二次的可能性基本在百分之八十往上。
但張行止說:“我們不講把握,行就是行,不行就是不行,沒有幾成這一說。答應鐘亦了,就能上去,但肯定保證不了萬無一失。”
就算有十成十的把握,跟你面對面的也是瞬息萬變的大自然。
始終要記得,如果你順利完成了任務,是大自然接納了你,而不是你征服了大自然。
聽出他話里的意思,幾人都有些感慨,尤其是丁潤年。
劉光輝是睡覺去了,還不知道鐘亦跟張行止什麼情況才會這麼直接地問出來,丁潤年可是筆直筆直就把目光瞄到了鐘亦臉上。
可鐘亦只是若無其事地看著自己腳下的路面,像是感受丁潤年的注視一樣,岔開話題道:“劉老師不是還要交代點什麼嗎?”
劉光輝這才陡然想起:“哦對,是拍攝上的問題,我先給張老師大概講一下我們在打光上的設計吧,可能跟一般不太一樣,我們以人為單位區分開,就是一個人一種打光方案,比較典型的大概是楊幼安小朋友演的那個角色,張老師看過方案嗎?”
“看過了。”張行止只負責山上的部分,但秉著整體理解深入闡釋的原則,還是全部一起看了一遍,“我能大概理解成倫勃朗那類風格嗎?”
此話一出,三人都愣了,完全沒想到突然就蹦出了這麼高級的形容。
劉光輝看向張行止的眼里滿是驚訝:“你會畫畫嗎?”
張行止點頭:“對幼安就是強調單光源,突出人物的雕塑感?”
“對對對!”劉光輝簡直感天動地直點頭,轉身就一巴掌拍到了丁潤年身上,“你咋早沒告訴我張老師這麼專業!害我昨天還跟我助理倆人措了半天辭應該怎麼解釋!”
丁潤年撇嘴:“我不是都跟你說了人家剛拿了熱流大師嗎。”
“那也不一樣啊!拍照片跟拍視頻那是一回事嗎!”劉光輝自己也會畫畫,而且畫的還特別好,他一直覺得繪畫是攝影一個很重要的基礎修養,會對把光強調到什麼程度有更深層的認知。
劉光輝:“就比如維米爾那個那個……”
張行止:“《戴珍珠耳環的少女》?”
“對對對對對……”劉光輝難得碰上個一點就明白的,真是有點相逢恨晚的意思,氣得在丁潤年身上又扇了一巴掌,“叫你學點正經畫你不學,成天就會畫小人!”
丁潤年第一巴掌還挨著,眼下再挨一下,立時便反手還了回去,吹胡子瞪眼道:“我畫小人怎麼了!那分鏡腳本不就是畫小人嗎!老子畫小人能拿獎,你成天整那麼多花里胡哨的你能嗎?”
劉光輝嫌棄地跟趕蒼蠅一樣把人往邊上直趕,又是“糙”,又是“不懂藝術”。
兩人鬧得起勁,把鐘亦和張行止都看笑了。
張行止其實有點意外,他以為鐘亦工作起來會是抓得比較緊的風格,結果沒想到這麼隨著大家性子來,樂中有序。
趁那兩人拌嘴,后面人又各自說笑,沒什麼人注意他們。
鐘亦不著痕跡一側身就在張行止身上撞了一下,哼笑道:“聽見沒,夸你了哦。”
張行止一本正經:“不是夸你眼光好嗎?”
鐘亦被他貧笑了,正想再撞一下,就被身后猛然出現的聲音喊了停。
薩沙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摸到兩人身后的,只一個字:“水。”
鐘亦一回頭便對上了睜著那雙水晶球一樣通透眼眸,他現在有點懷疑,干他們極限攝影這一行的,是不是走路都沒聲。
沒有被撞破“奸情”的尷尬,鐘亦揚唇就從他手里接過了礦泉水,笑的坦誠:“謝謝。”
他本以為眼前人這次也會像先前一樣語出驚人,結果薩沙好像還想著別的事,盯著自己搖頭示意沒關系過后,便將腦袋扭向了張行止的方向,問:“倫納德最近也過來了嗎?”
張行止一愣:“倫納德?”
薩沙眉頭緊皺:“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看錯了……”
張行止頓了一下:“應該是看錯了,他最近在跟朱迪。”
與此同時,遠在隊末的季皓川一見著前面這三個人湊一塊就想抓梁思禮吃瓜,小聲逼逼道:“你說你要是趁著這個時候沖了,會不會還有點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