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會議室里馬上就議論開了。
“這麼年輕嗎?”
“真的不是按顏值選的嗎,我怎麼這麼不相信呢。”
“鐘老師的神顏劇組,除丁導外,全員顏值在線。”
“聽說今天攝助也會來,年紀也很小。”
“真的假的,那個好危險啊,能拍嗎……”
錄音助理剛說完,桌面就被路過的梁思禮點了一下:“江姐注意一下你的言辭啊,怎麼能質疑我們鐘老師的眼光呢?”
錄音助理臉上騰地一下就紅了,縮著脖子道:“梁總,都說了您別埋汰我叫什麼姐了……”
她這個職位有點尷尬,挑收音桿的苦力活,挑高了收音效果不好,挑低了話筒容易入鏡,真急起來,組里誰都能罵她。
但梁思禮卻說:“這怎麼叫埋汰,以后還得多辛苦江姐,我肯定巴結著,不過巴結歸巴結,我還是得對你質疑我們鐘老師提出嚴厲的批評。”
錄音助理一個“好”字都到嘴邊了,便聽前腳才對自己訓完話的人,后腳就自己沖鐘亦問了,連語氣都跟她剛剛一模一樣:“所以張老師真的能拍嗎?那個好危險啊。”
錄音助理:“…………”
華安和丁潤年眉心皆是一跳,原來這就是傳說中的“張老師”,沒想到會以這樣的方式見面……
鐘亦不是聽不出梁思禮話里什麼意思,張行止都忍不住把視線挪到了他身上,扒在門口聽墻縫還沒進來的三只紛紛把耳朵豎起。
卻只等來了鐘亦模棱兩可的一句:“那不然你去拍?”
梁思禮自然連連擺手。
楊幼安本來沒想蹲墻角,是莫名其妙被季皓川抓著不讓進門,可眼下聽著聽著也認真思考了起來:“鐘老師這話……沒從正面回答,怎麼好像有點猶豫?”
季皓川卻深沉地搖了搖頭:“講不好,鐘亦對人開嘲諷就是這個風格。”
常年作為鐘亦的嘲諷對象,季皓川對鐘亦這點癖好還是有把握的。
但里奧卻一瞬不瞬地盯著門縫道:“我現在有點信你了。”
季皓川后頸一涼,先前里奧掐在他脖子上的指痕還沒消,咽著口水問:“你、你信我啥?”
“說鐘亦喜歡我哥。”里奧答得很認真。
季皓川:“?”
這又是哪來的結論?
全員到齊,梁思禮反坐在桌子上先是給大家挨個介紹了一下彼此,尤其是第一次合作的演員,比如說季皓川啊,季皓川啊,季、楊幼安啊……
好話就跟不要錢一樣,一籮筐接一籮筐的,又是沒學過表演但很有靈氣,又是鐘老師欽點,還為了讓季皓川不那麼顯眼,最后把楊幼安也一起拉出來說,總之話里話外的意思就是讓大家多照顧照顧這兩個年紀最小的弟弟。
這待遇,知道的知道這是他兒子,不知道的,估計也就當姘頭處理了。
后來結束開場,大家各自對著劇本看開了,草包梁總就摸著自己的煙盒把空間留給專業人士,自己退場去外面抽煙了。
其實圍讀劇本說起來也沒什麼特別的,就是一幫人聚在一起看劇本而已,但作用很重要——讓全組上下統一思想。
話,一定不是說給所有人聽的;同樣,故事也一定不是寫給所有人看的。
再有哲理的話,都做不到對所有人起作用,永遠有人聽不進、甚至是曲解你,故事也一樣。
沒有一樣東西的受眾可以是所有人。
總有人沒辦法只靠自己的理解站到和創作者相匹配的緯度,清晰地感知到創作者想表達的真正內容是什麼,或者說,大多數人都不行,而圍讀劇本,起的就是這個作用。
讓所有人都站到同一語境下,為同一個目標奮斗。
原本對拍戲跟喝水一樣平常的必需品,現在卻有太多制片拎不清輕重緩急,圖省事、求效率把這一環去了,反倒讓那些還維持圍讀劇本習慣的劇組變得鳳毛麟角起來,理所當然的,好東西也開始鳳毛麟角。
鐘亦挑演員,撇開別的不說,第一個要求就是你哪怕是有天大的咖位,只要不是直系親屬去世,你都得出席圍讀劇本。
病得床上起不來了,但凡還能睜眼神志清醒地看劇本,鐘亦都可以給你把圍讀劇本的地點搬到病房去。
不信邪耍大牌、臨時說來不了的,鐘亦在還沒什麼名氣的時候開人就沒手軟過,全都是白紙黑字找法務列進合同里的東西。
會議室很快安靜下來,只剩書頁翻動的聲音。
鄒超對鐘亦比了個手勢就輕輕從會議室出去了,梁思禮正咬著煙頭在走廊盡頭刷手機。
“我才知道,原來鐘亦男朋友是你們組攝像指導,他是真的舍得。”鄒超倚到梁思禮身邊,從口袋里掏出煙盒搖頭道。
梁思禮也不否認他關于“男朋友”的說法,就笑:“舍得什麼,我都開始尋摸著給自己找條退路了。”
鄒超挑眉:“什麼意思?怕了?”
“我怕什麼,我就是心疼錢,結婚都能離,在一起還不能分?”
“假豁達。”
梁思禮嗤笑:“說的跟你比我真多少一樣,那備案你不點頭,底下人敢動?”
鄒超有點無奈:“真的是新來的,有點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