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次這樣,還是在鐘亦拿不定主意,要不要把他們全身家當,拿去押一個業內誰也不看好的寶的時候。
抽完,鐘亦半起身把煙摁進了滿是煙屁股的煙灰缸里。
重新枕回身邊人的胳膊上,鐘亦緩緩吁出嘴里最后一口煙,和梁思禮一起目視前方,道:“如果我說有呢?”
梁思禮答得絲毫沒有猶豫:“那我就提反對意見。”
鐘亦靜了一秒:“好。”
那一刻,鐘亦自己都說不上來為什麼自己思來想去整整一個禮拜的提案被否決,心里竟然會有一股說不上來的輕松。
他合上了眼:“聽你的。”
梁思禮長臂一收便攬在鐘亦肩上搓了搓,安撫道:“沒關系,養條阿貓阿狗都會有感情,何況一個大活人。”
從鐘亦答應跟張行止出去的那一天起,梁思禮就想到了今天這個結果。
這一個禮拜,他也不再自己騙自己了,他開始慢慢明白張行止對鐘亦到底特別在哪里,盡管可能鐘亦自己都還沒發現。
“不用給自己太大心理壓力,有這個想法是人之常情,實在不行,就算臨到開機前一秒喊停,我也陪你。”梁思禮道,“只要你自己想清楚了,怎麼樣都可以,畢竟我只出錢,真正出力的是你們。錢沒了,能再賺,心力白費了,下一次再想這麼全心全意地去做一件事,就難了。”
梁思禮沒心沒肺地咧嘴道:“或者你干脆趁著這次機會不做了,我們就閑散點,在立博死皮賴臉磨蹭到皓川長大的那天,以前我還能養養你,現在你也不需要了,固定資產應該沒比我少多少。
”
聞言,鐘亦靠在梁思禮懷里仰著臉哼笑出了聲:“你這樣說的感覺我好沒良心,吸完你的血就跑。”
“難道不是嗎?”
“我幫你掙的還少嗎?”
“要不你再沒良心我也供著你?這就是長遠投資,你懂個屁。”
“我懂個屁?等我出師那天你最好給自己備點消炎藥。”
“要消炎藥干嗎?”
“怕你臉腫的受不了。”
聊到這些的時候,兩人的聲音已經徹底平和了下去,季皓川就是扒在門縫上再想偷聽到結果,也不得而知了。
但不管這兩人商議出的最終結論是什麼,既然鐘亦提出了這個問題,就已經很能說明問題。
季皓川覺得自己現在只需要等里奧捧著他涼透的心,聯系自己就行了。
豪宅里。
里奧頹然地坐在他哥臥室里,一件背心胡亂地套在身上,腦袋垂得很低。
張行止看著坐在自己對面的孩子,既沒有批評他,也沒有安慰他,只在良久的靜默后沉聲道:“不像你里奧。”
十幾分鐘前,自己一進大門里奧便抱了上來,在他臉上、脖子上胡亂一通親不說,甚至在被推開后,單膝著地解起了他的皮帶。
如果不是鐘亦這段時間的培養,張行止可能到現在都不敢相信里奧當時是打算干什麼。
憤怒讓張行止幾乎是揪著里奧的衣領,把人從地上拎起來的,但里奧很快就從他手里掙脫了出去。
那一刻,張行止才意識到跟前不再一味乖順的孩子已經長大了,已經跟自己有一拼之力了。
兩人在黑暗里幾番纏斗,直到張行止扭著里奧的胳膊,一巴掌拍開門廊的燈,光灑下來,里奧才像被宣告失敗般停下所有動作,狼狽不堪。
里奧親他也好,抱他也好,張行止都不生氣,他氣的是里奧后面跪在地上那些極不自重的舉動,但燈打開,張行止心中所有的怒火,又都被眼前那雙充血的眸子澆滅了。
“這不像你,里奧。”忍不住再次重復的張行止心情很復雜,他確實沒想到里奧會對他擺出那樣飛蛾撲火的氣勢。
然而里奧的反應再一次出乎了他的預料:“眼睜睜地看著你跟別人走,還裝好弟弟就像我了?”
張行止有一瞬的怔愣:“什麼?”
“我說眼看著鐘亦那個狐貍精把你勾引跑了,還跟個傻逼一樣無動于衷就是我嗎!”這話里奧幾乎是吼著說出來的,再昂起頭時,眼里閃動著的滿是受傷和淚光。
張行止的面色卻是瞬間就沉了,咬字很重:“道歉。”
這些字眼都不是以前的張里奧會用到的。
但他沒有一點退讓:“我不!我沒錯我憑什麼道歉!”
張行止一字一頓警示味十足:“張里奧,道歉。”
“我就不!鐘亦就是個狐貍……”
“啪!”
里奧群情激奮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張行止起身狠狠抽了一巴掌,力道大到他側到一邊的整片臉頰都紅了,腦子里直發懵。
他無神看向虛空的眼里全是難以置信:“……哥你打我?”
第77章
“是誰教你這麼說話的?”張行止很少對誰用這樣嚴厲的口吻說話。
里奧捂著自己被打紅的臉諾諾張嘴,一個字也擠不出。
張行止:“我問是誰教你這麼說話的!”
里奧愈是啞然,可他哥接下來的話,卻是刺激地他再次無法冷靜起來。
“以前你說那些話我沒管你,是因為覺得你沒太認真。
”張行止一雙寒眸里滿是凌然,“眼見都不一定為實,隨便聽人說兩句就信以為真?還有你今天做這些事,又是從哪個亂七八糟的新朋友那里學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