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56米。”話音間,除了張行止微微起伏的胸膛,其他一點看不出剛剛做過什麼激烈運動,道,“去掉休息時間,我們爬了四個半小時。”
他們九點從大巴車上修整好下來,中午吃飯原地休息了一個小時,現在是下午兩點半。
鐘亦沒明白張行止突然之間說這個是要做什麼,嘴里吶吶應著,和張行止那雙近在咫尺的深眸對視時,只覺得自己幾乎要被吸進去。
張行止:“你猜我們現在海拔多少。”
鐘亦下意識便動了動喉結,啞然道:“……多少。”
張行止:“1113米。”
饒是有了心理準備,鐘亦一雙鳳眸也鮮少地瞪圓了。
張行止就看著他,繼續用自己平緩的嗓音陳述事實:“加上在水泥路上走的時間,我們下來用了十分鐘不到。”
鐘亦:“!”
直面這樣精準的數據對比,鐘亦徹底震撼了,他現在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就傻愣愣地看著眼前這個抱著自己站在原地紋絲不動的男人。
然后聽到他對自己說:“把樹葉撩開。”
“樹葉……嗎?”說話的同時,鐘亦手上下意識就照辦了。
但等他扭頭順著自己撩開的枝葉向外看,才第一眼,講話從不帶臟的鐘老師就破天荒的罵了一嗓子“操”,要不是張行止抱他抱的夠緊,他一點不懷疑自己能從張行止懷里嚇得蹦出去。
看清身下空無一物的萬丈懸崖,就是鐘亦那顆向來強大的心臟也直接停跳了,摟在張行止脖子上的胳膊差點沒把人勒死,在他懷里立時僵成了秤砣。
要早知道一片枝杈之隔外面就是斷崖,鐘亦剛剛說什麼都不可能在這里跟張行止討論那麼久的什麼鬼海拔。
鐘亦當時就崩潰了,腦袋緊緊地埋到張行止后頸處,不帶臟已經不足以描述他的心情了:“張行止我操你媽,快把老子放下來!”
同一時間,遠在海拔相隔兩百多米、左道山山頂的房路,也正對著爬到他腦袋上企圖摘果子的李江吼:“李江我操你媽,快從老子身上下來!”
結果李江不僅沒下來,還黏在他肩膀上道:“你都害我快掛科了,借我墊一下怎麼了,不過路啊,你真的沒聽到鐘老師的聲音嗎?”
“老子都要被你壓耳鳴了,還聽得到個毛啊!”房路覺得自己真是瘋了才會答應這個孫子騎他腦袋上。
李江昂著腦袋接信號接收的很認真:“但我真的覺得我聽到了,鐘老師先是罵了一聲‘操’,然后又罵了一聲‘操你媽’。”
房路:“…………”
房路扶著樹人都要廢了:“操你清醒一點!這都是老子罵你的!李江我操你媽,聽見了嗎,快給你爹滾下來!!!”
第65章
張行止的腳尖距斷崖只有一掌寬的距離,鐘亦抱著他罵歸罵,實際卻是連力都不敢隨便使,就生怕張行止一個沒站穩,把他們兩個人全晃下去了。
張行止順從轉身把鐘亦放下,鐘亦腳崴了不能亂動,只能顫顫巍巍地扶在他胳膊上,看著張行止背后那些重新合攏的枝杈還有些后怕,一顆心臟狂跳不止。
原本這人抱著自己過來的路上鐘亦就猜到了,他上午讓左師傅改道提前來左道山,多半是從那個時候就計劃好要找個景色好點的地方,給自己說兩句服軟的話消消昨天晚上的氣,但鐘亦是真沒想通這人道歉就道歉,現在這麼嚇唬他算是怎麼回事,剛剛那一眼下去真實夠他記一輩子。
鐘亦揉著胸口便瞪道:“你好歹給我打點預防針啊……”
但也不知道張行止是哪來的自信,眼下見他生氣竟然還敢笑,問他:“刺激嗎?”
“哈?”鐘亦現在就感覺要不是自己耳朵出了問題,就是張行止瘋了。
哪想到這人緊跟著一波直球就過來了:“還生我氣嗎?”
鐘亦:“?”
你阿奶就是這麼教你哄人的?鐘亦這回是真的希望把張行止的腦袋打開,看看里面到底都裝了些什麼了。
結果張行止見他這樣,卻像是得到了答案一樣,低頭看向他微微點在地上的腳踝問:“不扶我站得穩嗎?”
說實話,鐘亦已經徹底摸不準張行止葫蘆里賣的什麼藥了,眼下聽到這人問,他下意識就答了:“站得穩。”
“確定?”張行止說著還朝他腿上暗示了一眼。
鐘亦瞬間會意,頓時就惱了,盯著張行止一字一頓地強調道:“我確定,我沒腿軟。”
“好,等我一下。”說完張行止就放開人竄到旁邊的樹叢不知道干什麼去了。
再回來時,手里搬著一塊表面還算平整的石頭放到鐘亦腳邊,體積不大不小正好夠鐘亦一個人坐,安置完人,自己便徑直在石頭邊蹲了下來。
鐘亦正想問他帶自己來這里干什麼,就在一個抬頭后被眼前忽然開闊的光景驚著了。
先前站著的時候光顧著平復心跳去了,現在矮身坐下才發現,原來那些茂密的枝杈只擋住了上面,現在他這個高度正正好能直接看到斷崖外面,那些形態各異的高聳山峰一覽無余,只一眼,鐘亦就看出了玄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