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左師傅:“歐凱。”
一路上,幾乎滿車的孩子都睡了,跟昨天鬧騰騰的車廂很不一樣。
鐘亦今天是睡飽了,從口袋里一掏眼鏡就開始對著手機回消息,昨天囤積了一整天的微信沒看,列表已經快炸了,一溜紅氣泡很是壯觀,連帶著郵箱也滿滿當當。
兩人雖然鬧了點不愉快,但還不至于真跟小學生似的,就為了那麼點事連在車上坐都不肯坐到一起了。
張行止看著身旁持續打字的人微微蹙眉,盤山公路本就不好走,他怕鐘亦在車上看手機頭暈,對眼睛也不好,但他心里還是對自己昨天的事過意不去,愣是堵了一路沒好意思說。
臨到下車,光是叫孩子們起床張行止就花了十分鐘,鐘亦就在前面看著張行止一個一個地去座位上叫,想不通一個悶葫蘆怎麼這麼能操心,就連邊上的左師傅都夸他認真負責。
王寺恒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從座位上站起來走到大巴車門口的,平時這個點他連眼睛都還沒睜開,正準備摸索著扶手下車,就覺肩上猛然一沉。
比起他,房路的狀態只好不差,趴在人身上郁悶的不行:“崽種你背我走吧,我昨天被江江哥的呼嚕吵到了凌晨三點才睡著,人都要瘋了。”
李江人就在后面,一聽這話立馬炸了:“你還好意思說???你昨天晚上把被子都搶跑了,給我凍醒了兩三次。”
左師傅在邊上聽樂呵了,他愛看這些孩子們鬧:“你們兩個分到的是大床房啊?”
“對啊,王寺恒把最后一個標間搶了。
”房路賴上王寺恒就不想放了,“所以你今天要負責背我。”
王寺恒一句臟話下意識就到了嘴邊,但實際并不清醒的腦海里,最后一絲理智還是讓他在左師傅面前守住了當代大學生的風范,禮貌道:“請自重。意思是麻煩你自己去稱一下自己的體重。”
左師傅又是一通笑:“我們這里有背媳婦過門的習慣,一般都不給人背的,一背就是一輩子。”
房路瞬間清醒了,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就把王寺恒踹下了車,搓著胳膊道:“哇,要跟這種崽種過一輩子到底是什麼恐怖故事啊。”
下了車,張行止照例走在隊伍最前面,鐘亦給他斷后,愣是沒一個學生看出來他們兩個老師今天有問題。
昨天被滴滴怕了的王寺恒眼下也不敢跟在鐘亦屁股后面走了,就病懨懨地杵在張行止跟前,給他們一整支隊伍的喪尸當起了喪尸頭頭。
剛開始他還不覺得,是慢慢隨著他們腳下的樓梯越來越繁復,老張盯著某一個方向看的頻率越來越高,王寺恒才猛然意識到點什麼。
順著視線往后一看,果然是他們隊末玩手機的鐘老師。
這一下,他嘴上的閘門又關不住了:“老張你這過會兒看一眼,過會兒看一眼的,還怕鐘老師丟了不成。”
張行止這次連眼皮都沒抬一下,只兀自對著嘴邊的擴音器繼續著課程講解。
“一般采風為了‘黃金一小時’都會早起。”
“‘黃金一小時’指的是日出后一個小時跟日落前那一個小時左右的時間,所以其實你們還是起晚了。
”
“大概在這個時間的太陽位置比較低,太陽光不會太強。”
“在太陽高度角低的時候拍照,相對柔和的光線會把景物產生的陰影拉長,會讓畫面更有質感、更立體。”
“很多優秀的景物照都是在日出日落附近的時間拍出來的,色調整體效果都會好。”
鐘亦眼里看著手機,耳邊還聽著隊伍里孩子們的笑鬧,自嘲那他們可能一輩子都見不到日出了,幸虧還有個日落,回去還得把想拍的地方再刪減一下。
只有王寺恒在小聲叨逼叨:“你這課到底是給咱們上的,還是給鐘老師一個人上的啊,是不小心拿502當了眼藥水嗎,眼睛黏上就不放了……”
張行止也不能說他擔心鐘亦看手機太專注,不好好看腳下的路會摔,只能是默默把人睨閉嘴。
他知道鐘亦每天好像看著都在家里閑著沒什麼事,但其實有很多文件都需要他過目、拍板,鐘亦這會兒這捧著手機一忙活,愣是跟在隊末一直忙到了他們中午吃午飯的時間。
鐘亦現在不僅在跟綜藝組那邊對進程,還在跟《美學 2》的執行制片對法務擬好的合同。
他人是出來了,但該碼的盤子還得接著碼。
用手機看文件多少還是沒有坐在家里用電腦看的方便,鐘亦現在就是戴了眼鏡也感覺自己一雙眼要對著屏幕瞅瞎了,密密麻麻全是字,腦子一刻不能停,一走神就看不懂這些東西湊在一起在玩什麼文字游戲了,連帶著還得聽那邊給他發的語音。
好幾個聊天框同時聊著,鐘亦已經徹底沒工夫打字了,就一個人坐在離孩子們扎營點稍遠的石頭上發語音,一二三四五全都交代的很清楚,沒一句廢話,那個雷厲風行的架勢隔著十米外都能感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