耍流`氓這套不管是嘴上和動作上,行騁都已經在寧璽身上修煉得爐火純青:“有些學校規定男女之間距離不能小于五十厘米,我這搞早戀,想怎麼貼怎麼貼。”
寧璽板起臉,挺翹的鼻尖兒都落了汗,咬著牙說他:“就你橫?晚上的飛機你還回不回去了?!”
“橫怎麼了?我男男之間,負的都成!”
他根本不知道行騁有點兒小秘密,特喜歡寧璽這冷冰冰又紅臉的樣子,這完全擊中他了,更不管不顧,掐住寧璽的腰就說,“不回了,學個屁。”
寧璽徹底敗給他了,抓了干凈被褥把自己裹起來,整張臉埋在里面,哼哼道:“你把我被子扯開,就隨便你弄。”
結果他硬是抓著被子不放,行騁急得一身汗又出來了,抓著被子往外扯。
寧璽猛地一松開,伸臂摟了行騁壓在他身上,又把被褥拉著罩住了兩個人。
“抓住你了。”
他主動地去親行騁的臉,說了句悄悄話。
折騰過了飯點兒,行騁又鉆出來洗了一次澡,說沐浴露都用完了,寧璽說你用洗發水洗。
行騁開始裝:“那能用麼?”
寧璽不解道:“怎麼不能用了?”
他靠在床頭,房間里燈沒開,他從褲兜摸了一包煙出來點上,一邊兒抽,一邊兒去看磨砂浴室玻璃上,行騁隱隱約約的身影。
一間房,一張床,兩個人,幾次溫`存,夠了。
行騁探個腦袋出來,十分地煞風景:“不能用,你過來看看!”
寧璽把煙掐了,裹著毛巾走過去……
“我靠!行騁!別扯我進去!你還鬧!!!”
浴室里全是水霧,寧璽掙脫不開,咬著牙罵:“你真的打籃球打得精神倍兒棒了是吧!”
下午寧璽領著行騁去學校里轉了轉,衣領拉鏈拉得老高,但是微微一偏頭,都能看到下巴頦兒邊上紫紅色醒目的吻`痕。
行騁提議,在未名湖邊坐了會兒。
他看著大學生們一個個地路過他們,偶爾有男生笑著跟寧璽打招呼,寧璽點頭致意,回以微笑,禮貌地說著“你好”,但是,那些面孔,行騁一個都不認識,他心里該死的低落感又上來了。
他忽然覺得寧璽離他好遠。
異地戀或許就是這樣,慢慢地淡出他的圈子,最后成為站在他交際圈最邊緣的那個人。
但是明明又那麼近,明明就觸手可及,就在身邊,撈臂就能摟到懷里,側過臉就能親到嘴唇。
“哥,”行騁叫他,“幾點了?”
寧璽掏出手機看了看,說:“快五點了,差不多了。”
“走吧,”行騁站起身來,拍了拍褲腿的灰,“我們走。”
海淀區到機場的路,說短不短,說長,也不長。
短到寧璽還沒來得及好好看行騁幾眼,又長到他足以將這些畫面積攢下來,日后好做念想。
這個世界,人們成群結對兒地活著,卻又要各自分開了走。
他們的少年期,再怎麼玩兒,再怎麼無法無天,到頭來,終究要與世俗講和。
寧璽的手被行騁牢牢地握住,他不忍心去看行騁,便側過臉,去看車窗外漸漸顯形的首都機場。
行騁是他人生中,唯一的不甘成長。
換了登機牌,找到安檢口,買點兒吃的,一切都顯得那麼熟悉,是啊,上一次是行騁送寧璽走,這一回反過來了,望著機票上的“行騁”,只那麼一瞬間,寧璽懂了那天行騁的感受。
兩個人待了沒一會兒,寧璽去幫他整理帽衫,下意識地去理了領口,卻發現行騁穿的不是校服。
寧璽笑笑,踮起一點腳尖,拍拍弟弟的頭頂,“到了記得告訴我一聲。”
“好,”行騁兜里揣的老人機都在發燙,他壓根兒就沒讓寧璽發現這個東西,“你回學校了也告訴我。”
“別穿這麼少了,不然……”
行騁接著講話,像想到什麼似的,有點兒不好意思起來,“不然我把我的外套寄給你,你穿我的衣服,會不會暖和一點?”
寧璽愣了一下,點點頭,半點兒不再推拒:“好啊。”
大冬天的,能穿男朋友的外套,那就是跟碉堡一樣的存在,能抵御世間所有的凜冽寒風。
安檢到登機,行騁硬是只留了四十分鐘,站在離安檢口十多米的地方,去招呼寧璽:“哥,你先走!”
寧璽站在原地,挪不動腳步,說:“你先走。”
“我舍不得,”行騁把寧璽耳邊的圍巾系緊了些,“舍不得讓你看我的背影。”
兩個人對峙一會兒,行騁終究是先行一步,一狠心轉過背去,走到安檢口,又忍不住回頭去看站在原地,被圍巾藏了半邊臉的寧璽。
他想告訴寧璽,成都今年過了一個不太冷的冬天,還沒有下雪,銀杏葉也還沒落,等你回來了,估計就會下雪,會落葉,到時候,千米的長街,我們從頭走到尾。
他走了四次,折返回來三次,到第四次的時候,寧璽捏捏他的臉,說,快滾回去念書。
行騁幾乎是倒退著的,大聲問他:“哥!你什麼時候回來?”
寧璽也朗聲回道:“明天!”
就好像他明天,真的要回去一樣。
他看著行騁過了安檢口,再看著手機a`p`p上的起飛信息,看著那架飛機的數據漸漸高了,才坐上機場大巴,回了學校。
在寢室里站了會兒,他看著各自忙碌的室友,想起昨天行騁在這里的模樣,放肆著,又情深入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