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當是普通的情侶,在除夕之夜,互相取暖。
寧璽被行騁抱在懷里,萬分感想涌上心頭,沒想到過在大年三十這天晚上,還有人能陪他一起度過。
誰也沒有松開手。
寧璽吸了吸鼻子,問他:“叔叔阿姨允許你出來?”
“我們家客人多得很,我跑出來玩會兒,他們顧不上我。”
伸手把哥哥脖子上的圍巾系緊了一點兒,行騁用手背碰了碰他的臉,“好涼。”
寧璽看著他,點了點頭,沒再說什麼。
兩個人本來是并肩在街上走的,結果不知道為什麼,忘了是誰先跑起來,變成一前一后的你追我趕……
剛跑到街道盡頭的十字路口,天邊忽然開始落了雪來。
寧璽搶了先,肩頭落了雪,慢慢放緩了步子,轉身去看緊追不舍的行騁。
半大的少年立在漫天的小雪之中,黑色高領毛衣將面容襯托得更加俊朗,雙肩包照舊只背了一邊兒,以往冬天容易長凍瘡的手在今年似乎只是凍得有些發紅。
可能是因為,恰巧寧璽帶了身份證,也可能是因為,那天行騁站在雪中的模樣太讓人心動。
見面之前誰都沒想到,在下著雪的除夕夜,兩個人一路跑到大路上,找到家連鎖酒店,開了房。
一進房間幾乎是壓倒式的熱烈,行騁龍精虎猛的,把房門兒一關,燈都沒開,房卡都懶得插,脫了鞋掀開被子就鉆上去。
吐息旖旎,天地無顏色。
窗外的雪也沒有功夫再去看了,高溫色相,燙得寧璽渾身都在發抖。
他閉著眼,手里攥了已經被弄得泛潮的被褥,仰起弧度完美的下巴,露一截兒脖頸。
似可以和外邊兒的白雪一比高下。
被子里高高隆起一個人形……
他低低悶哼一聲,嗆得行騁都快流了淚。
那時候,寧璽剛好睜開眼睛,看著行騁抬起頭。
他看他的眼里的情感豐富洶涌,沖得整個世界鋪天蓋地,昏眩非常,兩個人渾身的汗毛都好像要豎起來。
那一刻,寧璽也無法自持。
黑夜使得人的感官變得專一隱晦,寧璽抓著行騁裸露在外的肩頭……
像抓住夢一樣。
這是,發生在這座城市里,這一秒的愛情。
寧璽的身體不再冰得像成都漫天的雪。
最開始他望進行騁的眼睛時,覺得身處這一望無際的海,他若是學不會游泳,那就只有溺死進去。
到現在,他沉寂在海底,連懶懶地翻個身都不想。
少年之間的轟烈情愛,氣勢磅礴,通通化作江河奔瀉,沖刷掉了彼此心底的最后一道防線。
慢慢捧起弟弟這張熟悉的臉,寧璽在心里默默算了一下,等這個年過了,還能待在一塊兒的時間有多少。
三月、四月、五月,也就三個月而已。
一百天都沒有。
高三下很短,要多看看那個自己喜歡的人。
這個寒假的時間過得很快,快到他都不記得每天看了什麼,復習了什麼書……
對于寧璽來說,愛情并不是生活中最重要的事情,可是為什麼每時每刻,每分每秒,心里都念著另一個人?
互相慰`籍的事兒做完之后,寧璽閉著眼,看著窗外,再看了看手機的時間,快零點了。
大年三十夜,風雪良宵。
后來的后來,無論過了多少年,寧璽依舊還記得。
那年成都的冬天,下了一場雪。
……
除夕的后半夜,行騁爸爸給行騁打了一通電話,行騁氣兒都還沒緩過來,只得跟他爸說,跟任眉寧璽他們在外面玩,等一下就回家。
凌晨四點,行騁才跟寧璽一起回了小區里。
兩個人站在樓道里互相對望,行騁看著寧璽的衣領,喉結上下滾動。
他往上走了一步階梯,認真地說:“新年快樂,哥!”
寧璽難得笑彎了眼,手勢催促著他趕緊回家,說道:“也祝你快樂。”
寒假結束的最后一天,行騁聽說應與臣從北京回來了,本來打算跟寧璽一起去雙流機場接的。
應與臣在電話那頭還在打游戲,邊打邊罵傻`逼隊友,雖然罵得小聲,但是氣勢仍然不減當年在籃球場上的風范:“別來接我了,喂我狗糧麼?哎喲,我靠!又他媽打我!”
行騁拿著電話忍著想掛斷的沖動:“你幾點到?”
“啊?我凌晨到……”
“凌晨不行,我哥明兒起不來。”
這句話剛說完,行騁電話就掛了,應與臣被隊友氣死了又被行騁氣死,猛地灌了口果汁:“這都什麼人啊!”
一回成都,他跟校隊的兄弟們約了一場球,就約在青羊區的一個街球場。
他轉學去的那個學校校隊也不錯,倒是自己還矮了不少。
這話說回來,都好久沒上街球場賺錢了,行騁還有點兒手生,最近的一次還是期末考試前,上場十分鐘,沒賺多少,贏了四分,溜號兒了。
行騁平時再貧,場上的注意力也很集中,只做不說的,球風又狠又利索,打得應與臣那一隊節節敗退。
應與臣一個三步上籃進了球,看著記分牌上又得兩分,對著行騁挑釁:“跑這麼快,你要不要屁股上插個火箭,滿場飛嘛!”
行騁爽朗一笑,知道他在別扭什麼,直接把球扔給任眉:“你讓,我來防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