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高中學校劃分的是青羊區,緊挨著就是武侯區,兩個區他都常年在里邊兒奮戰,現在要接外邊兒的私活,還真不能在這兩個區里晃蕩。
況且他還算是比較大神級的球員了。
街球場上鐵絲網圍成的墻特別高,墻上掛著幾盞大射燈,勉強能將場內照得不那麼黑暗,沒有統一的隊服,甚至隨時可能內訌,場上五打五,十個人就這麼對戰了起來。
行騁作為是作為替補上場的,一節比賽五十塊錢,負責防守就行,協防補位,追著對方主力球員跑。
有能力也能自己投籃,進一個兩分球得十塊錢,三分球二十塊錢。
俗稱打黑球。
這時,對方球隊的主力休息夠了也換上來了。
行騁接了球,沒按照一般的路子來,直接帶球突破,籃下卡位,繞過好幾個一擁而上的球員,背身單打,后邊兒頂著拼死了防著他的對手,要把球給送入籃網。
他運球的技術極好,花樣百出是出了名的,總之就是為了一個字,帥,怎麼花哨怎麼來。
但現在這種情況,他也只得為了拿錢,看著網就往里投。
防他的人是個中鋒,比他高了一個腦袋,起碼一米九去了,又壯實,快三十歲的樣子,長臂一伸,遮得行騁半邊兒天都看不清楚了!
行騁左手把球從頭頂拋向背后,假裝投籃,傳給隊友,使了一招街球技術“日食”,又迅速接過隊友回傳的球……
他使勁全身力氣頂著這個中鋒,強跳而起,硬生生把籃球扣入了網內!
六十塊錢。
行騁舒了口氣,剛抬手抹了把汗,半邊兒側臉都被場內的光線照著,在水泥地球場上描繪出一圈兒瀟灑的影子。
他低下身子去拴鞋帶,剛剛把一只系完,另一只鞋的鞋帶散落著,被人踩了一腳。
行騁忍了怒氣,硬是沒抬頭。
他這兒一個人在球場,單槍匹馬的,況且市里黑球場不多,還得指著這賺錢。
他咬咬牙,伸手把那一抹鞋底灰給抹了。
行騁慢吞吞地站起來,朝場外看了一眼,那邊兒還在湊一堆商量戰術。
傻逼,打街球的一個比一個獨,動不動就一打九,商量再多也沒用。
行騁薅了一把衣領,手膀子肌肉都打得發麻,用力太過猛了。
街球斗牛跟正規比賽不一樣,野路子太多。
場邊兒還有不少來看比賽的人,女生也多,都拿著手機把手電筒打開,舉著在黑暗里晃,跟演唱會似的。
站在場中間,充當裁判的人也亮了燈,拿著手機喊:“繼續繼續!”
行騁看著這場景,忽然想唱一首歌,就那首,什麼只要你過得比我好,什麼事都難不倒……
他也跟歌詞里一樣希望,希望快樂能在寧璽身邊圍繞,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越長大越封閉。
他這正發呆,旁邊來了個人突然撞了他一下:“行騁?”
行騁一看,驚了:“應與臣?”
應與臣看他這樣兒,立刻懂了,有點擔心,語調還是吊兒郎當的:“你是這隊的?”
行騁臉不紅心不跳,睜眼說瞎話:“對啊。”
應與臣冷笑了一下,伸手推他一把:“跟我這兒逗咳嗽呢?”
行騁繼續編:“沒騙你,我打了好幾年……”
看他這態度,應與臣嚴肅起來了,伸手把他摟了一下:“你缺錢?”
行騁看瞞不過了,估計應與臣也是在這片兒混的,老實了:“賺零花錢。
”
應與臣笑了,他看著今兒周五晚上,怕他哥太閑不讓他出來混街球場,還專門挑了個遠一點兒的,結果誰想到在這里還能碰到行騁這小子?
還來打黑球賺錢,還是自己的敵對方,寧璽知道了怕不是要把自己的皮給扒了。
應與臣剛剛上場,之前都在下邊兒玩手機,偶爾瞟了場上幾眼,也注意到了行騁的球技,但因為太黑沒看清楚。
他看著比賽繼續了,主動跑到行騁旁邊兒把隊友擠兌走,側過身子幫行騁漏了一個球,跟行騁講話:“打得不錯啊?”
行騁這會兒正在胯下運球,滿腦子都是投個三分能拿二十塊錢,哪里還有精力理他,隨口應了句:“還行。”
他持球一晃,直接把應與臣給晃到了。
應與臣也不知道是裝的還是怎麼,一屁股坐地上,對著隊友喊:“包夾那小子!”
但就是他這麼漏了一下,行騁踩上三分線往后猛退一步,投籃,輕輕松松將球射|入籃網之中!
行騁一落地,轉頭看了一眼身前一邊兒倒退一邊兒朝自己眨眼睛的應與臣,笑了,用口型說了句“謝了”。
這演技,厲害。
接下來幾乎變成了行騁的個人表演,他們這一隊也贏了不少分,主力全下場了,就剩行騁和一撥替補在上邊兒消耗垃圾時間。
比賽結束,這一場下來,行騁賺了差不多一百五十塊錢,當場結算。
他跟著球隊的人去了場外的車邊兒上,偷摸著把錢結了,一張一百,一張五十,疊好了揣兜里,手上還握著一個被汗水濡濕的護腕。
行騁進場來拿過他放在場邊兒的礦泉水,擰開瓶蓋就要喝,應與臣看他是已經喝過的水,伸手就給奪過來:“甭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