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同學態度冷冰冰,對老師也只有尊敬,校隊的兄弟雖然是戰友,但真正交心的少之又少。
能控制他喜怒哀樂的,好像身邊兒,就只有行騁。
在他心中上天入地的行騁,永遠用比他更小的身體擋在他身前的,勇敢的行騁。
他落了鎖,看了一眼空蕩蕩的飯廳。
弟弟長大了些,以前的房子不夠寬敞,他媽媽的新家庭也要搬去更新的住處,估計節約開資,連家具也要搬走了。
寧璽都還記得,他后爸打電話過來的時候,說,反正你一個人住,飯桌也用不著……
寧璽有點兒怕,他后爸來把空調也搬走。
冰箱不能搬,還得放早飯,這夏天多放一宿,早上就吃不了了。
不過這一點點的搬也還算體諒,沒讓他太過于驚慌失措。
還有一年,再堅持一下,挺挺就過了,新的學校,會有更輕松的生活環境……
他忘不了臨近高考的那段日子,診斷試卷都還沒做完,就被他后爸一個電話打來,去醫院照顧才生完弟弟的媽媽。
怪不了誰,這是他分內之事。
寧璽站在空了一大半兒的客廳里,開了一盞小燈,腦子里一團混亂地想。
分內之事。
在客廳蹲了半小時,再加上晚上騎車,寧璽腿有點兒發麻,站起身來,從書包里摸出一包煙,一盒火柴。
他又蹲下來,攏住那一小團火苗,嘴上叼著煙,小心翼翼地去點燃……
他掌中一團火,像極了心底的焰苗。
瘋狂滋長著,等著他親自用手,強行掐斷。
寧璽咬著濾嘴狠狠地吸了一口,低下頭來,被嗆到般的,咳嗽幾聲,唇邊溢出一絲白霧。
他已經不知道用什麼樣的方式來減壓。
一支煙抽了一半,寧璽嘴里還包著團煙,門響了。
他把煙滅了,將門拉開一小半,露了個腦袋出來。
行騁手里提著藥站在門口:“哥,阿姨沒回來吧?我……”
“不了。”
寧璽眼睛有點兒紅,沒接過來那盒藥,頭都還有點暈眩,站直了身體,想把門給關上。
行騁扒著門框,仗著自己高,沒忍住往里邊兒瞟了一眼,看到客廳空了一大半。
寧璽家他以前還是來過的,怎麼空成這樣了?
他上周就在樓道里碰到過寧璽的媽媽和后爸帶著人過來搬家里的臺式電腦和掛式電視機,這怎麼沙發都弄走了?
行騁忍著脾氣,問他:“阿姨他們又來了?”
寧璽一驚,抬頭看他,有些慌亂,往后退了一步,要去關門。
行騁死死扒著門框不放,一條腿卡著要進去,寧璽也不松手,卯足了勁兒推行騁,眼神特兇:“沒有。”
看他這表情,行騁心一下就給蟄疼了。
樓道里的燈還是不亮,他往后退了一步,伸出右臂,把寧璽往自己身前攬了一下,硬生生克制住了想在這黑暗里,就把他抱緊的想法。
行騁額頭抵上門板,努力讓自己冷靜。
他氣,也為寧璽抱不平,更多的是對自己無能為力的憤怒。
行騁咬得嘴皮都要破了,感覺下一秒,滿口腔都會充斥上一股子血腥味。
寧璽看了他一會兒,把門關了。
行騁連忙撲到門上,敲了幾下,那邊傳來寧璽一句輕輕的:“還有事嗎。”
行騁隔著門,小聲說:“哥。”
寧璽在里邊兒答:“嗯。”
行騁笑了一下,也不管寧璽看不看得到了,把臉貼上門板,說:“繩子聯系。
”
門里的寧璽遲疑了下,沉著聲答:“好。”
……
寧璽早上提前了十分鐘出門。
他怕遇上行騁,干脆就騎車往學校的方向去了。
寧璽一坐到座位上,就看到抽屜里放了瓶純牛奶,還有一盒藥。
昨晚沒送到他手上的藥。
他看了會兒書,教室里的同學已經漸漸多起來了。
應與臣跟著寧璽班上的同學一起進了教室,打過招呼,繞過擺滿了教輔資料的課桌,手里拿著一本冊子。
“噯,我哥今天送我送得早,我看你弟在校門口面館借了個碗,跑樓道里蹲著等開水……”
應與臣把手里的語文資料還給了寧璽,笑著說:“是不是要潑我啊?”
寧璽一激靈,伸手去摸抽屜里的牛奶。
熱的。
他眼眶一下也熱了。
應與臣見他沒搭話,敲了敲桌子:“甭發呆了,困就休息會兒唄!”
“是潑我的。”
寧璽收了桌上的資料,面無表情地答,手去觸碰著抽屜里那唯一的熱源。
應與臣一愣:“啊?”
“潑我的。”
寧璽又重復了一遍。
行騁的心思,從上至下,澆得他渾身都燙。
第五章
成都,高新區街球場。
今天是周末,天已經黑完了,這一片片區正是全市街球最集中的比賽場地,也有不少公司企業部門,來這邊包場進行籃球比賽。
行騁這周末沒有接到公司比賽的活兒,干脆到朋友的街球隊里幫著打區里的比賽。
這幾年街球球隊異軍突起,各個球隊都爭得不相上下,有些球隊技術不過硬的,就花錢請外援。
街球隊基本都是散落在民間的籃球愛好者組成的,但也有不少不愛湊堆兒的獨行俠,同時單挑也是街球文化之中一個很重要的點。
行騁一個高中生,一般都在家附近晃悠,一打街球就特別獨,專門玩兒一對一單挑sol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