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云洲:“……”
同燈沒看他,嘴角卻帶上了笑。
云洲嘆了口氣,拎著那小壺的酒直起了身,繞到后門看了眼。
薛閑正抱著胳膊倚著門,一邊盯著枇杷一邊和玄憫低聲聊著什麼,看見他來了,抬了抬下巴,“剛才還說著你呢,你拎的是什麼?酒?”
云洲沖他們舉了舉手里的壺,“我早上摸了一下枇杷,熟了,你們要摘了將好下酒吃。”
薛閑眨了眨眼:“我倒是頭一回聽說用枇杷下酒的。”
云洲拎著酒壺又隱到了佛臺后頭,約莫是放下酒去跟同燈學字了。
薛閑鼻子很靈,酒沒了香氣還在,伸著脖子嗅了兩下,被玄憫捏著下巴轉了回來:“枇杷隨意,酒不行。”
薛閑瞇起眼看了他一會兒,歪歪斜斜地倚著門扭臉就朝里頭喊:“和尚,你徒弟反了天了,不準我喝酒。”
同燈正跟云洲講著字呢,頭也不抬回了一句,“與我何干?”
薛閑也就過過嘴癮,沒真指望他能說出什麼人話來。他轉回頭來,拍了拍玄憫的臉,問道:“酒為何就不行?”
玄憫抓住他的腕子,把他蹬鼻子上臉的爪子摘下來,平靜地數著:“上回,你喝了一壇羅浮春,把我拽上了太行雪峰。再上一回,你喝了一壇半竹葉青,落進了東海。再——”
“別再再再了——”薛閑沒好氣地拽了他一把,湊過去封住了他的口,又使壞舔了一下,而后迅速板著臉一本正經地倚回門邊。
玄憫:“……”
薛閑把他的臉轉了個向,抬手一指院里,“別看我,看那里,落雨了。”
玄憫嘆了口氣。
外面當真落起了雨。
孟夏的雨不帶云雷,細而稠密,落下來的時候帶著沙沙的輕響,卻顯得整個人間都慢了下來,沉靜安穩。
縣城里叫賣的堂倌忙著把攤上的東西往酒樓里搬,往來的行人抬手掩住了頭臉,宅院里婦人收起竹架上晾的衣裳。
村落里雞鳴狗叫都在雨里變得悠遠起來,還有達達的馬蹄響在官道。
佛臺后頭,同燈和云洲的淺談偶爾會傳過來,隱隱約約聽不清內容,但無非是些人間雜事。
玄憫看了眼院里的果子,薛閑守著小半個月,這會兒被雨一洗,個個都變得油亮澄黃,鮮活地掛了滿枝。
他眸光一動,再落到薛閑臉上時,薛閑正翹著一邊嘴角在笑。
玄憫看了一會,垂了眼低頭吻了過去。
人間最好的日子大抵如此了……
枇杷細雨,盛世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