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 腐腐之光 銅錢龕世 第192章

《銅錢龕世》第192章

  然而這近二百人形成的圓陣卻好似形成了一個銅鐵之罩。烈得能割肉斷袍的狂風肆虐而過,那石像蓮座上的紙符卻紋絲不動。潑天大雨眨眼間便讓江水漫上了岸邊,卻一滴也不曾落到這些人的衣袍上。

  在這圓陣之外,單膝跪著一隊灰衣人,他們面上均帶著面具,乍一看同太常寺的有些相像,只是太常寺那些以赤紅為主,這些人的面具卻以青黑為主,活似一陰一陽,一明一暗。

  除此以外,他們腰間還都墜了一塊桃木墜子,同玄憫竹樓下躲藏的那人佩著的一模一樣。

  “八字相符之人共一百又八十,一位不多,一位不少,陰九十,陽九十。”灰衣人領首的那位開口稟報道,聲音掩在面具之下顯得有些悶,又在出口之時被大雨打散了,聽著模糊不清。

  他們單膝所跪之人正站在兩峰黑石之間,面朝著江松山,兩手背于身后。他穿著一身雪白僧袍,纖塵不染。大雨距其毫厘之處杳然無聲,愣是沒在那僧袍上落下一星半點兒濕痕。

  這人個頭很高,身形修長而挺拔,單單是背面便有股出塵離世的氣質,讓人不敢多看也不敢靠近。

  他面上覆著銀制面具,旁人看不見容貌,單是露出了一雙透黑眸子。他此時正微微仰著臉,目光落在松江山頂,沉靜冷漠之中似乎含著一絲旁的東西。

  他聽了灰衣領頭的話,背在身后的手指微微摩挲了一下,目光卻一動不動。

  灰衣頭領抬頭瞥了他一眼,又惶然地低下頭,噤聲不語,等著這白衣僧人開口。

哪怕只是這樣些微的沉吟,都讓這些灰衣人覺得忐忑不安,好像自己滿身都是謬誤,做了一堆荒唐事一般。

  而實際上,那僧人摩挲了一下手指,便淡淡開口道:“可曾叨擾無關百姓?”

  他的聲音也透著一股天生的冷淡,像是微微結了凍的水。

  但是這麼一句簡簡單單的問話,便叫這些灰衣人微微一顫。領頭那人連忙道:“不曾不曾,咱們只挑了僻遠之處擄人,但凡旁邊有個別閑雜之人的,也都一并帶來了,一絲把柄也未曾留。”

  那僧人又摩挲了一下手指,不喜不怒道:“擄人?”

  領頭連連改口:“不不不,請人。”

  他慌忙更正之后,又是好一會沒聽見吩咐,頓時忍不住偷偷抬頭瞥了一眼,就見那白衣僧人依然靜靜地望著江松山頂。盡管看不見他的眸子,但灰衣人卻覺得,他似乎少見地帶了一絲感慨,好似這偏僻無名的松江山同他有什麼淵源似的。

  那灰衣人看得恍惚,一時間膽大包天,居然張口問道:“這地方偏僻無名,平平無奇,國師為何挑中這里?”

  這話剛說完,灰衣人就想一巴掌把自己抽死在這里。他自小受松云術士教養,十六歲起開始幫松云和國師辦些麻煩事,至今已有七八年了,然而真正見到國師的次數卻屈指可數,大多是從松云那邊領了事四處奔走。但是即便接觸少而又少,他也是知道這位國師的脾氣的——

  這位從來喜怒無常,且十分厭惡底下人不知天高地厚,問些不該問的事情。

  至于什麼是不該問的,其實這位從不曾明確說過,但就灰衣人他們的理解,就是指“什麼都不要問”。

  這位有什麼安排自有他的道理,哪是他們能插嘴的。

  誰知他這一問,國師非但沒有怒意,甚至還答了他一句:“許多年前,我在這處遇見過一位貴人。”

  那真是……太久太久以前了,久到連他都已經記不清那時的自己究竟幾歲,生得什麼模樣,爹娘是何人,又是因何緣故將他棄留在這僻遠的山里。若不是那位貴人,他恐怕輪回都入了幾遭了,又何來現今的一切。

  灰衣人聽了他的回答,當即愣了一下,低頭道:“那真貴人慧眼識珠,否則,又哪來今日太平盛世。”

  “慧眼識珠……”國師似乎覺得這話很有意思,又似乎有些嘲弄道,“太平麼?若是太平,我也不用做那麼些麻煩事,今日也不用站在此處了,請來這麼些勞苦百姓了。”

  灰衣人一時間不知該接什麼話,然而國師向來寡言,難得有興致說這麼些話,他不接豈不是更過不去。于是他想了想,又道:“是我們愚駑,分不了憂。”

  國師聞言,眸光一動,淡漠地從他們身上瞥過,又重新落在江松山上,半晌之后淡淡道:“總有用得上的地方,無須妄自菲薄。”

  他看著山頂荒寺,忽而抬手行了個佛禮。

  于他而言,這一生始于此處,所以也該“歿”于此處,這才算得上是有始有終。況且,他現今所為,多少有些忤逆當初那位的初衷,所以臨“死”前來自懺一番,也算得個心安。

  相信對方若是活著,也是可以理解他一番苦心的。

  當他行完佛禮重新抬起眼時,那百人組成的圓陣之中,石像蓮花底座上的紙符忽然抖動了一下。

  一張正對大澤寺,一張沖著洞庭方向,還有一張則對著萬石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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