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間,他甚至有些弄不清自己究竟是在紓解,還是纏住了玄憫的手,但他手指顫得厲害,脊背也繃得緊緊的。
片刻之后,他忽然將額頭深深壓在玄憫頸窩,瞇著的眸子倏然散了焦。
他無聲地繃了好一會兒,才緩緩放松了一些,一聲一聲重重地喘著氣,身上又蒸出了一層汗,幾乎已經濕透了。
然而龍涎并沒有那樣好打發,沒過片刻,那種焦躁感便又涌了出來……
這一夜所有的事情都被霧瘴和喘息聲分割成了模糊不清的碎片,以至于到最后,薛閑甚至弄不清自己借著玄憫的幫忙,胡鬧了多久……
然而不論多久,霧瘴卻始終未散,而薛閑也始終沒有看見玄憫的臉。這種感覺說不出的古怪,卻又平添了一絲詭異的羞恥感,以至于向來豁得出去的薛閑在偶爾的瞬間,都有些沒來由地臉熱。
許久之后,薛閑終于平緩下來,體內的焦躁盡散,只剩了一點欲望的余韻,隨著層層蒸出的熱氣,一點點暈散著。
他懶懶地撐在桌案上,歇了片刻后,閑不住的手摸索著撥了一下油燈,朦朦朧朧的火光亮了一些,而那層濃重的霧瘴也頗為識趣地散了開來。
玄憫故意招來的霧……
薛閑這麼想著,卻因為極度的憊懶而沒有說出來,在霧瘴散開之后,他垂著眸子懶洋洋地掃了一眼,就見自己因為嫌熱而扯開的前襟已經被拉起來了一些,而桌案卻依舊一片狼藉,油燈映照之處,還留著手指留下的汗跡,曖昧卻也模糊不清。
不遠處,玄憫坐在蒲團上,闔著雙眸,靜靜地打著坐,手邊是幾本被他挑揀出來的書冊,工工整整地疊著。好似他從來就不曾離開過那個蒲團。
他那處的平靜同薛閑這處的狼藉形成了鮮明對比,以至于有那麼一瞬間,薛閑甚至懷疑,方才的一切會否只是幻覺。
他低頭看了眼自己的手,幸好手腕上還留著些許被人攥握過的痕跡,否則,他興許真會覺得自己是又進心魔了。
薛閑盯著那處攥握的痕跡看了片刻,抬頭沖玄憫道,“禮尚往來,你過來,我也幫你一把,大不了你再招一回霧瘴,誰也看不見誰,就當做夢吧。”
玄憫連眼皮都沒睜,沉默片刻后,靜靜開口道:“不必,已經解了。”
薛閑還陷在宣泄之后的茫然中,反應懶散中透著遲緩,顯得有些呆:“解了?怎麼可能?打打坐就解了那我還……”
他說了一半又默默閉上了嘴,咽下了后半句。
玄憫聞言,再度沉默了片刻,最終還是道:“你解了,我便沒了不適之感。”
薛閑緩慢地消化了這句話的含義,呆呆坐了片刻,張口就想吐這禿驢一臉血:“……………………”
多棒啊,這就好比沖著敵人放了一根冷箭,結果那不長眼的玩意半途拐了個彎,最終捅進自己心眼兒里去了……
“把你腰帶解了借我。”薛閑面無表情道。
玄憫一時聽不出他的喜怒,雖然依舊沒睜眼,卻還是皺著眉問了一句:“怎麼?”
薛閑干巴巴道:“不太想活了,打算吊死在你屋門口。”
玄憫:“……”
薛閑:“……”
說著話倒還好,一旦安靜下來,一股淡淡的尷尬和曖昧感便在屋里淺淺浮散開。
薛閑垂著眼靜了一會兒,又開口道:“幾更天了?你若是該理的東西都理完了,過會兒回方家?”
這話剛出,玄憫甚至還不曾應答,薛閑便覺得衣袋里有東西突然掙動了一下。
第68章 鐵軍牌(三)
那掙動只是一眨眼的事,輕微又短促,動了一下便消停了。
錯覺?
薛閑反應依然有些遲緩,低頭看著自己衣袍皺褶的模樣呆呆的,也不知道要伸手翻看一下,似乎還在等著看會不會動第二次。
當啷。
片刻之后,金屬輕輕磕碰的聲音響了起來,在這極為安靜的屋子里,顯得頗為清晰。
“動了。”薛閑茫然地說了一句,指著自己的衣袍,下意識抬眼看向玄憫的方向。
玄憫已經睜開了眼,漆黑的眸子正看著這邊,也不知是聽見薛閑的話方才睜開的,還是已經看了一會兒。
因為油燈的火光到他那處已經暗了,以至于薛閑看不清他隱在眉骨陰影下的眼神,不過即便看清了,以薛閑這胡鬧一夜之后的腦子,八成也分辨不出其中的情緒。
應當還是一如既往的無波無瀾吧……
薛閑又重復了一句:“有東西動了。”
所以說,有些事情著實得有所節制,太過放任之后,人不僅會變成懶骨頭不想動彈,還會傻。至少薛閑現在這呆呆的模樣就絕非常態,方才順著已經發生的事情說話時倒還不算明顯,這會兒碰上了突發狀況,整個人都變得有些懵了。
玄憫坐在半明半暗之處,看了他片刻,才應道:“嗯。”
他聲音在極靜的夜里顯得沉謐如湖,在暖黃火光的包裹下甚至沒了棱角和冷意,透出了一股溫沉感,聽得人心里牽出了幾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來。
薛閑就在這樣的情緒里又愣了片刻,直到衣袋里的掙動聲再次響起才回過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