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江世寧擺了擺手,“這祖宗可挑嘴了,他可不分早點晚點的,只吃肉,還得是大菜。”
“這個時辰,就是去薈萃居訂肉菜,也得等人家做呀。”若不是薛閑和玄憫,方家夫婦倆說不定還在那溫村耗著呢,弄不好死活都不知。所以方家上下對薛閑和玄憫都存著又敬畏又感激的心,喊個簡簡單單的“公子”都覺得怠慢了,又怎麼可能任由薛閑餓肚子?
她說這話時候,陳嫂剛巧從灶間出來,兩人對視一眼,陳嫂一拍巴掌,“薈萃居的那些招牌陳嫂我都能做,薛少爺你想吃哪樣盡管說,我手腳夠麻利,保管一會兒就湊一桌。”
江世靜也點頭道:“過會兒讓杏子給陳嫂幫個忙,你們昨個兒飯菜也沒顧得上吃,這會兒能不餓麼。”
在人家家里,薛閑自然不會那麼肆無忌憚地點上一大桌,于是他難得好對付地說了句:“那就有勞了,隨便弄些,有肉就行。”反正他不吃草。
不過……
他左右看了看,沖江世靜和陳嫂道,“可否勞駕備些熱水?那禿……玄憫昨夜燒了一身汗,得清洗一番。”
“燒了一身汗?”江世靜和江世寧姐弟倆一聽這話,骨子里的大夫病就犯了,近乎異口同聲問道:“可有別的反應?頭疼麼?犯不犯惡心?”
別的反應……
薛閑干巴巴道:“沒有,以他那身骨也不大會是受寒受熱,興許打坐打岔了走火入魔呢。”
江家姐弟:“……”走火入魔聽起來比頭疼腦熱嚴重多了啊祖宗!
但是想起“高人總有些高人毛病”,江家姐弟又覺得自己或許確實不方便多問,于是暫且聽了薛閑的話,讓人先去備著熱水了。
薛閑一想到昨夜的事,多少還是有些不自在,能在屋外呆著就不會回屋里去。于是他跟著江世寧一頓轉悠,又跟著陳嫂一頓轉悠,最終被陳嫂請出了灶間,默默回客堂桌邊呆著等飯吃了。
江世寧一看見藥便閑不住,跟著姐姐去備藥了,客堂里只剩下看賬本的方承和薛閑兩人。
薛閑兀自琢磨了下,還是開口沖方承道:“請教個問題。”
方承捏著賬本的手一頓,連忙道:“不敢當不敢當,有什麼盡管問,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龍涎聽說過麼?”方承不是江世寧,他不知道薛閑的真身是龍,薛閑問起這事來便不用多顧忌臉面,“有什麼功效?若是用在尋常人身上,有什麼害處麼?”
“……”方承茫然地看了他一眼,道,“聽是自然聽過,見是肯定沒見過。功效麼……都存留在傳言里。”
“傳言里怎麼說?”
“就……姑娘碰到了龍涎,便懷孕產子了。”方承大約是個不會說故事的,干巴巴地一句便講完了。
薛閑:“……”
這樂子有點大。
方承又道:“現世也有些傳言,凈是某某地方某人有緣得之,賣了個天價或是著人入藥,據說除了治傷治病有奇效、能解百毒之外,還有些旁的作用,多是滋陰壯陽催歡怡情之類的罷,說是延續的日子不短,不過也僅止于傳言,真有治傷治病有奇效還能解百毒的奇藥,有生之年若是能見一回,也算是死而無憾了。”
他跟各種藥材打慣了交道,說起這些功效來一本正經的,讓人起不了任何狎昵的心思,但是吧……
薛閑雖然昨夜就猜到了大概,這會兒聽人說出來,那又是另一番滋味。
以至于他二話不說便去院子里揪了江世寧道:“打個商量,今晚我同你換房呆著吧?”
江世寧:“……不,跟大師住一屋,一晚上就夠我奔赴黃泉了,說好的多留兩日讓我陪姐姐把壽誕過了呢?”
薛閑又道:“那行吧,不換就不換,加我一個,反正我不占床位。”
江世寧干笑一聲:“石頭張能被你驚尿了床,你說廿七會不會瘋?”
薛閑:“……”
“你又惹著大師了?”江世寧覺得自己一分錢沒領,還得操著老媽子的心,著實折壽。噢,錯了,他已經無壽可折了。
薛閑面無表情地抬手用拇指食指比了個縫,“給他找了一點點麻煩。”
江世寧心說:得,肯定是個棘手又難辦的麻煩,決不僅止于一點點。
兩人正說著的工夫,后院門被人推了開來,兩個藥郎打扮的年輕人背著藥簍子進了院,看到江世寧他們愣了一下,又沖從灶間端了菜盆出來的陳嫂打了個招呼,“陳嫂,早,做了什麼那麼香,可餓死我倆了。少爺少夫人呢?”
“少爺少夫人都忙著呢,去把藥簍放了,把手臉洗了,過會兒開飯。”陳嫂應一句。
“哎——原本昨個兒傍晚就能回來,結果在陸上碰著馬隊了,清了路,這才晚了一夜。”這倆便是方家幫忙的伙計,一邊放著藥簍,一邊同陳嫂說道。
“馬隊?什麼馬隊?”
“官府的馬隊。”藥郎一說到這事兒,語氣頓時變得神秘起來,“咱們縣這疫病不是報上去了麼?朝廷派了驅疫儺儀的官馬隊來,算算今早該入縣城了。你猜猜派的是什麼人?”
“儺儀?”陳嫂一愣,“難不成……”
藥郎一捶手,“據說是國師直管的那些,官名太多,我也叫不上來,反正據說平日都是跟著國師的,大約是少有的見過國師模樣的人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