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你。
為你,我就一定可以。
金先生,大年三十那個晚上,你問我可不可以做你男朋友。
我其實想說,可以。
在那麼多個無人與我把酒分的日子里,我盼來了你。所以有點驚喜,以至于近鄉情怯,不敢抓住你。
金先生,你是我的人間與江湖。很多愛不是說出口就能感受到。
但我看見了。你清醒熱愛著。
愛我。也愛生活。
沒有比你更好的人,以至于唯有與你愛過,才不算遺憾。
金先生,有時候別對我太好了。成年人的愛情不叫愛情,是你未來的規劃里都有我。
你攥著一手糖果,只愿給我。全部都給我,未曾給他人吝嗇一分。
我這一走,我猜你也不會把它們給別人。
所以,金先生,放一放。
想到你對我如此好,我便心疼地受不了。
千遍萬遍,你還是愿意把未來給我。樂此不疲。
金先生,我真的很喜歡你。
我不知如何向別人介紹你的好,似四月暖陽,冬季的大雪親吻眼睛。
金先生,我真的很想念你。
我現在要去最后一搏,如果有幸回來,便與你共余生。
金先生,走之前我與那年十幾歲的自己對話。我認為他狂妄,自大,驕傲且無知。
我跟他說,陳燕西你不能這樣,太自由如風箏是不行的。未來你會遇見一個人,他帶你上岸。
后來想了想,如果幾十年后的我,與現在的我對話,他會說些什麼。
我想應該是:不要放棄少年感。
那是一種狀態,不是年齡。
金先生,此行一趟,前途未知。你不要生氣我不告而別,我也不是跟你學的。
我只是想在上岸前,再去看一眼大海。
我不會走得很遠,也不會下潛得太深。
我去看一眼,就回來。
畢竟我是在那里長大
在那里找到信仰
也是在那里撿到你
如果我是狗,那麼愛你這一點
本性難移。
2018/7/26凌晨
陳燕西
第六十一章
自由潛世錦賽開幕式正在進行。舞臺燈光迷眼,重金屬音樂由場控把握,來自世界各地的運動員匯集于此,手中揮舞國旗。他們聽著喧囂激昂的音樂,歡呼伴著焰火一起炸裂深空。
多數代表互相認識,即使此前未見面,也在互聯網上彼此久仰大名。
這是中國團隊第二次登上國際自由潛世錦賽的舞臺,首次為2016年。法國等著名潛水員曾表示,他們欣喜見到中國人的身影,希望此后能在賽場上有更精彩的表現。
比賽前夜,提早到達自由城的陳燕西與另五名隊員匯合。三男三女,包括沈一柟、鐘林未、陸潔、王鶴、周小玉。
沈一柟察覺陳燕西的興致并不高,向裁判提交完畢第二天的下潛目標深度后,他主動找上陳燕西,兩人卻站在窗口邊,誰也不說話。
陳燕西望著遠處無垠大海,夜色中漆黑如墨。風聲卷著濤聲,轟隆作響。
“你要實在沒什麼說的,早點回去休息,明天還有比賽。”
沈一柟低頭絞著衣角,這是他的習慣性動作。很多年前,陳燕西剛認識這個師弟時,他便是這樣。不很高,瘦瘦的,站在人群里不起眼,單手拽著衣角,說要刷新中國紀錄。
天真又執著。
“我看你狀態......師兄,是不是最近遇上什麼事了。”
“我能有什麼事,你別操心我。
”
陳燕西轉頭看他,忍不住想薅一把對方頭發。手已伸出,察覺沈一柟早就長大,這動作不合適了。
“倒是你,上回和女友吵架負氣離開,這次來自由城有沒有通知她。”
沈一柟沒什麼大男子主義,提起女友咧嘴一笑。他比陳燕西高半個頭,而兩人站一起,又總覺透著股孩子氣。
“我跟她說了,哄得好著呢,師兄你放心。”
“但我沒告訴她回去準備求婚。二十好幾,是該定一定了。”
陳燕西不置可否地點點頭,心想著沈一柟能放下些偏執是好事。而他與金何坤,還有一段路要走。
沈一柟撐著窗臺,“那有沒有告訴你對象?我還以為他會來看你比賽。”
“畢竟現在有觀眾船,REnextop也有直播。”
“他工作忙。”
“請個年假唄,比賽才幾天,正好出來放松。”
沈一柟無所謂地聳肩,剛說完,猛然一頓。
“等會兒,該不會你倆分了?上次出現問題還沒和好啊。”
“我說都是男人,沒必要嘛。你退一步他退一步,睜只眼閉只眼日子還是那麼過。師兄......”
“你還沒完了是不是,”陳燕西聽他訓得發笑,趕緊打斷,“過日子不是湊合,你先把自己活明白再說。”
“成了,沒事就回房。為明天比賽調整狀態。”
沈一柟撇嘴,朝著房門走幾步。他側身回轉,盯著陳燕西,“師兄,就沒什麼其他想說的?”
陳燕西:“量力而行,比賽加油。”
“我是要來破記錄的。”
“嗯,我相信你。”
自由潛水比賽,更多像是一場賭博。與別人,與自身。陳燕西早就摸清門道,所以他很少猜測別人的下潛目標。在向下過程中,要拋開對數字的追逐。
一旦將圓盤上的標牌作為名利與虛榮,將會在深海中遺失自我。
這不明智,也極其危險。
很早之前,受電影或小說等影響,普羅大眾對自由潛水的印象長期停留在“危險”二字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