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別時,金何坤有幾分猶豫,他磨蹭兩三分鐘,沒立刻走。然而陳燕西仍然沒告訴他生日一事,甚至沒有提出邀約,說工作結束吃個飯。
坤爺摸不清他在想什麼,只得放棄。
今天同他返回的依然是昨天那個副駕,兩人等待塔臺發出許可時聊了會兒。金何坤說晚餐時間可能會使用兩分鐘機長廣播,接著講明原因和意圖。
副駕挺年輕,年輕人都愛玩。聽罷就笑了:“哥,沒看出來啊。浪漫得要死。”
“這姑娘怕是非你不嫁。”
金何坤戴著墨鏡,看不清眼底情緒。他沒說陳燕西性別,實際這副駕跟他不熟,也沒必要糾正什麼。相反顯得刻意。
“還行,”金何坤說,“畢竟他太好,我不抓緊點,總感覺不踏實。”
六點左右乘務組開始分發晚餐,金何坤給副駕遞眼色,“這幾分鐘飛行你盯著點,以后有機會請你吃飯。”
副駕:“小事兒,按計劃。”實際這種口頭請吃飯,沒幾人真拿它當回事。
機長廣播響起時,陳燕西正在拆機餐的錫箔紙。這玩意有些燙手,卻不比金何坤的聲音滾燙。
那人在廣播里說:“今天飛機上坐了一名機長家屬,是我家領導。他生日,差點給忘了。”
“趁大家吃飯還醒著,我占用幾分鐘給他唱支生日歌,權當娛樂節目。”
陳燕西拿筷子的手一頓,分明沒誰認識他,卻真有點不好意思了。他側頭看向舷窗外,夕陽懸于厚重云海之上。日光染得天際發紫,藍里夾著瑰紅。
特浪漫。
金何坤的聲音也浪漫,低醇、緩慢、中文唱完了還接幾段英文,最后加上陳燕西的英文名。
似大庭廣眾的磊落里,藏起只屬于兩人的小秘密。
陳燕西按了按胸口,心臟快跳出框。這招很受用,甜得陳燕西想躥進駕駛艙賞他個法式熱吻。
金何坤唱完,乘客艙里掌聲雷動。不少女士交頭接耳,大致意思差不多:這機長賊他媽酷。
陳燕西得意極了,也不看是誰的人。
航班安全降落C市,金何坤下飛機給陳燕西發消息:等會兒有無安排,吃個夜宵。
陳燕西直接打電話過去:“夜宵留著以后吃,你這歌唱得不錯。今天飛機上有哪位領導啊,下次帶給我見見。”
金何坤知他耍賴,眼下會議室差不離人到齊,得開總結會了。
他言簡意賅:“沒誰,就你。領導。”
太窩心,陳燕西剛出T2航站樓,實在沒忍住朗聲大笑。好似一無憂慮的少年,接住了愛人最純粹的熱烈。
“行,領導明白了。”
“你忙吧,我也去一趟工作室。”
“路上注意安全。”
“噯對了,金何坤。”
“嗯?”
“禮物我很喜歡。”
金何坤拿著手機笑了笑,盯著窗外飛機降落。機場大燈明亮,地勤車來回穿梭。他回味會兒,轉身入座,“開會。”
“我來時想起你生日,就買了蛋糕。本來唐哥他們組織聚會,說你不在就取消了。”
沈一柟坐沙發上,陳燕西放了背包開始脫大衣。
“別拿我當借口,八成是跟女友鬧矛盾,跑這兒躲災。”陳燕西抻懶腰,“有什麼你就說,老子回頭跟你算賬。”
“我這兒追人正熱鬧,好容易討一頓夜宵,還被你給攪黃了操。”
沈一柟撇嘴,“師兄,別瞎幾把扯淡。誰不知道你們拿分手當情趣。”
“表面陌生人,大家都他媽知道你倆什麼也沒變。
”
“其實沒有,還是變了,”陳燕西撐著頭,歪斜躺著。“至少我的態度和以前不同,怎麼說......更珍惜吧。”
“不想隨隨便便就這麼在一起,該給他的都要給。”
“嘖,牙酸。”
沈一柟沒眼看,想起去年初次見面,金何坤上來就是下馬威。搞得沈一柟從此見著陳燕西繞道走,誰挨邊誰倒霉。
陳燕西踹他一腳:“說正事,要說廢話哄女友去。”
“我跟她真沒吵架,我......唉算了,師兄,翻年訓練計劃制訂沒。”
沈一柟是來找他商量明年六月選拔賽的事。
自由潛世錦賽,逢單數年是個人賽,雙數年為團體賽。明年團體賽,國內將會通過預賽等層層選拔,召集一個隊伍,征戰自由城。
不出意外,陳燕西與沈一柟是穩妥的。一來陳燕西有實力,此前紀錄還擺在那里。二來沈一柟近幾年活躍于各個大小賽事,均取得不錯的成績。至于其他,到時候變數挺多,還得再觀察。
競技自由潛除運動員本身實力之外,就是心理戰。總的來說愈是放松,心態愈好,更有利于發揮出好的水平,創造記錄。目前沒聽說哪位潛水員參賽吃藥,這也算區別于其他運動,畢竟自由潛這項運動,身體很重要,吃藥和找死差不多。
“我是想去埃及呆到預賽前,”沈一柟說,“要不我們一起。每天可以安心訓練,國內操心事太多。”
陳燕西冷笑幾聲,“小柟啊,你有本事把這話拿到女友面前說去。”
“看她是同意你去埃及,還是直接找下家,從此江湖不見。”
“怎麼又扯到她。”
“我是提醒你不要為了比賽冷落她。
”陳燕西面色沉下去,坐起身敲了敲桌面。他以手肘撐在膝蓋上,身體前傾,靠近沈一柟。很有壓迫力。
“訓練,在哪里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