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好休息,別熬夜。”
“我知道,”陳燕西糯糯地答,胃難受,說話有氣無力,“你別回來,真的千萬別進我家門。你來,我就不想讓你走了。剛才你再站一會兒,我就真不想要你走了。”
金何坤聽著,手揣兜里握成拳,再松開,“嗯。”
陳燕西:“那個.......”
金何坤:“嗯?”
陳燕西叮囑道:“安全降落。”
金何坤講不清為什麼,那一瞬他有些眼紅。分明是平常得不能更平常的一句話,連情話都算不上,卻莫名戳他心窩子。
這一腳踩進去,滾燙。弄得金何坤差點狼狽不堪。
他穩了穩心緒,“好。”
陳燕西關掉手機,躺在床上發呆。想是金何坤的聲音依然在他耳邊,于黑暗中無限放大。帶著磁性,跟催|情似的。陳燕西半邊耳朵發燙,想著想著,竟有些反應了。
他忽然笑出聲,抱著被子半蜷在床上。
金何坤。他的金何坤。
愈近年末,春運大關接踵而至。鐵路干線如火如荼,航空行業轟轟烈烈。
金何坤感覺自己能飛吐了。要不是對這職業還有幾絲熱愛在里邊,他真懷疑當初回來復職屬不屬于腦子進水,智商缺陷。
到底是對象不好談,還是攝影不好玩。工作忙起來是真要收命。
陳燕西追人張弛有度,不會過于緊逼,也不會讓你覺得冷落。自從他把心思說明白,金何坤發現大事不好,他身邊的“狐朋狗友”俱被陳燕西收買,甚至還有錢聰。
陳老師將他的航班情況摸得清清楚楚,有時飛早班回來,一出航站樓能瞧見陳燕西的座駕,那人就靠在引擎蓋前抱一小束花,風騷得不行。
偶爾陳燕西不來,搞得金何坤心里空落落。翻出手機看信息,沒一條來自陳燕西。
很會吊胃口。
其實陳燕西也忙,俱樂部敲定明年船宿的事,還要總結這一年工作。完了線下有聚會,公司團建。唐濃和范宇清閑不少,平時就在工作室幫忙。偶爾撮合金陳二人,一群朋友吃個飯。
日子倒還湊合。挺熱鬧。
還有一事不得不提上日程,明年將在自由城舉行自由潛水世錦賽。
目前,國內頂尖潛水員已開始準備翻年的訓練。六月將在京城舉行中國隊選拔賽,代表出征九月世錦賽。這些人將會披著國旗而去,帶著一份榮光去到海底深處。
之前唐濃詢問:“決定了?”
陳燕西正在整理金何坤拍攝的照片,他準備沖洗幾張放大,回家做個攝影墻。
“決定了。明年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該爭取的爭取,做完就回來。我不能總去冒險,坤哥挺擔心的。”
“老唐,你說這人生是不是挺荒誕。放一年前,我敢說這話麼。”
唐濃撇嘴,笑了笑。陳燕西摸出錢包,看幾眼十八歲的金何坤。他倒是甘之如飴了。
當初陳燕西不自由,毋寧死。
現在算什麼。可能是劫后重生。
十二月中旬,金何坤飛夜班較多。一周基本有一半時間是在其他城市度過。
金何坤向地面塔臺申請降落許可,得到許可再減速繞機場一周。經過階梯級下降后,對準跑道,減速。
等達到一定低速,放襟翼,放起落架,算好下劃線,同時逐步減小油門,當高度達到大概3到4米時,拉平飛機并再次關小油門,輕輕拉高機頭。
遠瞧去似飛機輕輕落在地上,是所謂的拉平飄。接地后放減速傘,輕點剎車,安全降落。
飛機在跑道上滑行時間較長,金何坤趁著晃了晃脖子,頸椎咔咔響。今天與他同飛的是其他副駕,錢聰留在總部學習,耳邊清凈不少。
副駕見他臉色疲憊,話不多地提了幾句,“等會兒總結會結束,早點去酒店休息。”
“酒店應該有按摩服務,好好照顧頸椎,真出毛病不得了。”
金何坤抬手揉了揉,笑著應和,沒打算找。他長期堅持健身,問題不大。
總結會議結束時,已經后半夜。酒店距機場不遠,金何坤提著行李箱,準備打車。同行邀他去玩,坤爺不是不合群,只是困,便拒絕。
剛出T2航站樓,金何坤掏出手機看見消息。
陳燕西:工作結束打個電話。一定要打,挺重要的。
坤爺看看時間,凌晨四點一刻。他猶豫幾秒,撥通,“這麼晚了,什麼事。”
不料那頭陳燕西還挺精神,笑著問:“坤兒,你在T2哪個出口。開個總結會磨磨唧唧,我都快等睡著了媽的。”
“我在五號,你在幾號。”
金何坤懵,“......四號。”
陳燕西:“那你不就在我前邊,等著,爺來了。”
沒多久,陳燕西背著包,自五號出口歡快地奔來。晚風撩動他額前頭發,露出美目俊臉。
金何坤震驚:“你怎麼來了。”
“坐的你那趟航班啊,”陳燕西笑著攬住他肩膀,“這不給你個驚喜嘛,坤哥就是牛逼。”
“起飛降落賊穩,我都沒多大感覺。”
金何坤輕皺眉,未忽略陳燕西眼里的疲憊。他按住陳燕西的腰,看著像緊緊抱在一起。
“別鬧,坐飛機玩兒麼。”
“沒有玩。
”
陳燕西笑著沉默許久,盯著金何坤認真說:“我就想來看看你,‘參與’你的生活,你的工作。真辛苦啊,坤哥。”
金何坤心尖一顫,他抿了唇,低聲道:“沒什麼,分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