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何坤靠墻,站在一邊看他演。
放以前,陳燕西早給他鋪上床單。但現在畢竟坤爺入住,兩人晚上要是干點什麼,教壞未成年可不好。
他侄子一心向學,成績優異,平日為人單純陽光。受不得“超前教育”。陳老師秉承保護祖國未來花朵的原則,叫車讓趙濤回家。改日來玩。
趙濤走得心不甘情不愿,關門還以眼神突突金何坤。他覺得自家舅舅識人不淑,怎麼交往這種老狐貍。
你媽妥妥的千年成精。
陳燕西送走侄子,撓頭疑惑,“你倆怎麼......總覺氣場不對付。”
金何坤冷笑,轉身去廚房準備晚餐,“那小子,長大也是個斯文敗類。”
不料這話一語成讖。
沒多久,金何坤與以前公司的同事在九橋酒吧一條街聚會。晚十二點,陳燕西從工作室出來,順道接人。
金何坤上車就問:“你猜我剛遇見誰了。”
夜風送晚,C市燈火輝煌。九橋一條街就跟都市男女照妖鏡似的,正值妖魔鬼怪出沒時間。這個點兒,不是泡吧的金白領,就是來尋刺激的小孩子。
陳燕西開車平穩,金何坤躺在副駕駛,左手不安分地抓著老師衣擺。
“誰?前男友啊。”
“不是,”金何坤說,“前男友什麼玩意,不知道。”
“是趙濤。”
“趙.......”陳燕西特意外,“你別看錯了,怎麼可能。”
金何坤打開車窗,將夾煙的手放在窗沿。猩紅煙頭于黑暗中閃爍,拉成一條光線。
“你那寶貝侄子,根本就不是什麼乖寶寶。在你面前收牙藏爪的,知道他在酒吧點什麼喝?”
“B-52,玩得還夠刺激啊。”
“這你媽,妥妥夜店金腰帶。”
陳燕西震驚之余,火氣蹭蹭往上冒。
“噯我他媽,這小子還在?”
“走走走,回去逮人。什麼時候還敢泡吧,日了。”
“消停點,等你去那小子早跑了。他看見我就轉身溜,估計怕我給你報信當場抓包。”
金何坤按住方向盤,叫老師繼續往家開。
“別以為現在小孩多單純,比你會玩的大有人在。”
不過坤爺最終都沒告訴陳燕西,趙濤跑的時候,他把人攔住了。兩人沒控制好“溝通”技巧,在酒吧狹窄的拐彎處過幾招。
那小子練跆拳道,架子漂亮,就是沒什麼實質性攻擊。金何坤幾招詠春基礎拳法將其制服,特感覺自己勝之不武。
豈料,趙濤當即雙眼冒星星:“哥!那個啥,坤哥。”
“你是大俠嗎,你會武功啊?”
“你教我好不好,你是不是很厲害那種哇?!”
金何坤:“.......”
這孩子不僅中二癌,怎麼腦子也有點不好使。
坤爺撐著墻壁,稍低頭睨著趙濤:“教你可以,換個稱呼聽聽。”
趙濤干脆利落:“嫂子好!”
金何坤閉閉眼,挑眉威脅:“你再說一次。”
趙濤悠長噢一聲,壞笑著眨眼,醍灌頂般:“大哥!舅舅!”
“燕嫂!燕舅媽!”
這王八羔子,還挺上道嘿。
第三十九章
陳燕西覺得很奇怪,趙濤黏上金何坤,那股不和諧氣場陡然轉變。這小子在坤爺面前特別乖,端茶倒水齊活兒。
整個暑假,趙濤無論刮風下雨還是晴空萬里,每天提著作業,準時找金何坤報道。
“趙濤叫你給他補習?”
陳燕西瞅著端坐書房,認真攻克數學題的侄子。
金何坤攤手:“沒,他想跟我學詠春。我說你先把暑假作業完成,咱們再提后事。”
“你該不是想忽悠他,”陳燕西說,“畫個大餅又不給人充饑,會遭天譴的,兄弟。
”
“不至于,沒那麼嚴重,啊。”
金何坤笑著下樓去客廳,順帶拖上陳燕西。
“老師,您好好仔細回憶——上學那會兒,有哪一次作業是寫完的。”
“寒暑假作業寫得完嗎。”
陳燕西呆愣幾秒,恍然大悟。他伸手朝坤爺點了點,這你媽,姜還是老的辣。兩位大齡童心男人攜手下樓,直到暑假結束,趙濤才反應過來自己被人忽悠了。
中二少年氣鼓鼓地往陳燕西床上埋,撕心裂肺道:“男人都是大豬蹄子!”
陳燕西安慰他:“行行行,就你小豬蹄子。快起來,滾去上學。”
趙濤紅眼眶,特委屈。他兢兢業業幾十天,好容易趕最后時刻收官暑假作業。哪還有時間學詠春。
“坤哥騙人!燕哥你管管他!”
“噯我怎麼管,您支個招?不對,你這牛逼啊。給我倆降了輩分,你還敢自抬身價是吧。起來,別逼我給你媽打電話。”
陳燕西腦殼疼,金王八只負責點火,根本不管撥打119。
趙濤坐床沿,手里抱著夏涼被。委屈幾秒,又在被子上擦擦鼻涕。
陳燕西:“......”
別啊小祖宗,這他媽又得洗......
“你說說,你當初是怎麼跟我說的。”趙濤撇頭,質問金何坤,“我叫你哥,又叫你舅舅。你答應得多好,啊。”
“你這人究竟是干什麼的你!”
陳燕西左眼皮一跳,這小子紅臉容易話不過腦。問題有點敏感,陳燕西不太希望別人提起金何坤的職業。
無論他人是否好心或無意,只要問到,都覺是在金何坤傷口上擦鹽。
那種疼痛......稍顯微妙。
誰知金何坤脫口而出:“我飛行員。”
陳燕西唰地抬頭看他,而金何坤盯著趙濤。他面色平靜,口吻淡淡的,“我是民航飛行員,任機長。
”
陳燕西:“坤兒,你不是.....”
“我操,開飛機的!”趙濤忽似活過來,猛然從床上跳起,一把拽住金何坤,“哥,你這麼牛逼!就經常上天,整個機組都得聽你的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