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好比學游泳,踹進池子里自己知道撲騰。
估摸陳燕西真如此,求生欲太強,或是眼前紙醉金迷、燈紅酒綠的夜場喚醒他記憶,嘈叨幾句,跟著電音哼上了。
SPACE太大,唐濃出來接人。
陳燕西靠著散座站那兒,見著唐濃第一眼,有些恍惚。
這人依然是冷清的神色,金屬框眼鏡架在高挺鼻梁上。眉眼不算鋒利,亦不算柔和。嘴角沒有弧度,他不笑不代表心情不好,也可能不代表心情好。
襯衣穿得嚴絲合縫,認真扎進褲腰。皮帶扣得更仔細,西褲筆直,皮鞋锃亮。
這你媽,搞得陳燕西懷疑他是不是剛下學術演講會。
“唐濃,別來無恙。”
陳燕西張懷走去,來個兄弟間擁抱。他遞上兩瓶香檳,走完送禮的過場。
“下回真想叫我出來活動,能不能換個方式。”
“是宇哥在安排,”唐濃沒表現太熱情,激光眼將此人從頭到腳掃一遍,“嗯,幸好你捯飭過了。他們的武器排不上用場。”
陳燕西倒吸氣:“我他媽就知道,你們做個人行嗎。老子只是暫時不想潛水,非幽閉非抑郁非但求一死。”
“別緊張,”唐濃往包間走,不咸不淡道,“他們也想叫你做人,各自為你買了新衣新鞋、剃須刀剃須水,還有發蠟。就等你去自投羅網,要讓你煥然一。”
“......然后呢?”陳燕西不死心問。
唐濃一頓:“他們今晚給你準備了一盒名牌,看你抓鬮抓到誰。保證送你床上去,挺關心你生理問題。”
陳燕西心跳暫停:“......”
“消停點,行嗎。都成年人了,有沒有需求我自己沒點逼數?”
唐濃單手撐在包廂門上,另只手揣西褲里。
他破天荒回頭一笑,冷笑。
“你那逼里有數嗎。”
嘲諷完畢,壓根不給陳燕西回嘴的時機,推門而入。音浪人聲奢靡燈光,兜頭給陳燕西一排山倒海。
燕哥閉閉眼,罵人是沒機會了。他已看見好幾個王八羔子扔下酒杯,朝他狼奔虎撲過來。
狐朋狗友齊聚首,打招呼得分“友好”與“非友好”。
“友好”之輩屬于關系不遠不近,詢問下近況,關心幾句身體。畢竟陳燕西當年非常規退賽時,激起過一陣小波瀾。再熟點,能扒拉著陳燕西肩膀,調侃他以前的相好怎沒來。
陳燕西照單全收,窩在沙發上享受眾星拱月。他只得既來之則安之,這年頭誰沒點表面交情。
他叼著根煙,吸了口:“噯,這你媽是普洱茶的?抽根煙都要養生了?!”
接著話鋒一轉,“早分了,帶來干什麼。給你們表演車禍現場麼,存心看笑話是吧。”
眾人哄鬧:“誰敢看您笑話,噯就前幾天,那幾個小情兒還在群里呼喚你。問燕哥啥子時候回國,趕著千里送菊噢。”
陣陣曖昧調笑入耳,陳燕西面色不改。他懶得多說,開玩笑僅是為了娛樂,嘴貧幾句就行。話說得太直白太過頭也不好,C市這圈丁點大,沒準兒后半夜得傳人耳朵里。
做人留一線,他又不是真棒槌。
于是友好交流結束,陳燕西端上酒杯,轉頭跟“非友好”人群裹一起。能喝上酒的,這交情更上一層。如范宇之列,是可以推杯換盞的。
唐濃坐在范宇身邊,陳燕西跑來敬酒時,兩人拉他坐下。先是東拉西扯一堆閑事,說C市房價又漲了,哪些股票不錯可以買,北城又要開什麼行為藝術展,市劇院下個月有交響樂團演出。
陳燕西后仰著頭,包間內燈光昏暗,偶爾逡巡幾束彩燈,籠在他撲閃的睫毛上。
“交響樂?哪個樂團。主指揮和首席是誰。”
“這幾年正當紅的主指揮有幾人,就薛云旗。首席據說是他得意弟子顧惜,也可能這次不是。”
范宇夾著煙,正給陳燕西倒酒。他們三人性格迥異,能玩到至今不散伙的重要原因,估計是興趣愛好相投。
樂圈里的八卦車載斗量,顧惜當年登場時圈粉無數。陳燕西私下打聽過,純作為樂迷,沒其它意思,就是想打聽這人什麼來頭。
結果一探背景,京城老貴族。嚯,壓根不是一個階層的人。
范宇今晚喝得有點多,難得多嘴:“估計C市容易招人,這地兒風水寶地。幾年前不也有老貴族常來SPACE麼,好像姓秦還是啥玩意,在這整的風流韻事不少。”
“我們跟他們就不是一種人,這些風言風語聽聽就算了,”陳燕西有些倦,不想聊八卦,準備說點別的,“有個事兒跟你們吱一句,之前預訂的攝影師,應該是沒機會跟我們去斯里蘭卡拍鯨。”
唐濃對什麼都一副寡淡無味的樣子,唯獨對工作上心。他皺眉道:“不是都互相認識了,怎麼出岔子的。”
“要說岔子......其實一開始就不該介紹。公私分明對吧,我.......”
陳燕西耷拉眼皮,慢慢喝酒,將自己把金何坤帶上床,到炮友和平拜拜,再到前炮友欲回國續前緣,而他裝窮裝逼回絕對方的狗血故事說了出來。
話音落地,空氣有一瞬凝固。陳燕西對上唐范二人見鬼的表情,“......不是,事實就這樣啊。你們啥意思。
”
“沒,你開心就好。”唐濃聳肩。
范宇補刀:“兄弟,你既然真不想再做情人,直接回絕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