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燕西看得心驚膽戰,分分鐘想帶他上岸。
可每一次,坤爺總踩著“危險邊緣”,比出正確答案。
海底昏沉,光線遠去。陳老師不放心,期間一直拉著金何坤的手腕。最終因擔心他情況加重,選擇提前返回。
由此,金何坤上岸后,一旦主動找陳燕西講話:“老師,我看到海蛇了。”
陳燕西冷漠臉:“沒有的事,你氮醉。”
金何坤:“老師,我看到海狗了。”
陳燕西:“你氮醉。”
他忽地湊到陳燕西跟前,雙手上舉抓住頂桿,舒展了胳膊。赤|裸半身猛然闖進陳老師眼里,水珠不聽話,順著往下淌進隱秘的褲腰。
誘人且性感。
金何坤笑得很壞,俯在陳燕西耳邊。
他半瞇眼,壓著嗓子說:“老師,我想要你。”
陳燕西的臉霎時一紅,濕熱氣流裹在耳尖,癢得出奇。他下意識往后躲,沒坐穩,差點栽進海里。坤爺失聲大笑,就一把抱住他。
陳燕西惱羞成怒:“別說了,你醉了!”
金何坤看在人多的份上,暫時作罷。
他一本正經道:“陳老師,夜潛是一種什麼體驗。”
這態度陡轉一百八,陳燕西覺得此人精神分裂,十分有毛病。
他本不想回答,卻敗于金何坤一再追問。
陳燕西叼根煙,沒點燃,嚼著煙頭,雙臂環抱。他的視線落在汪洋大海之上,風也吹進他眼里。
片刻后,陳燕西說:“既然你喜歡星空,那你應該見過銀河。”
“去夜潛,你會見識一個全新的、不可言說的宇宙。”
“那些星星、螢火,具在你身邊。就像置身無垠星空里,揮手便是銀河。”
陳燕西平生第一次夜潛,是那人跟他說:冬季太冷,而夏日遙遠。
想看宇宙星辰時,你應該去看看海。
第十章
陳燕西對金何坤的印象,一直停留在“會說騷話的老孽畜”上。
豈料A課圓滿收官時,坤爺給他炫了把大酷。
“這作品,能去參加攝影展。”
宋阮趴在電腦前,手控鼠標,連續翻動好幾張照片。
“坤哥,攝影師?”
今早坤爺出門時,背著挺大的運動包。
下水前,金何坤從包里拿出個大件——單反且裝有NA-5DMkIII潛水罩。他在陳老師驚異的眼神中淡定下水,沒忘回頭撩一句,要不要我抱你。
陳燕西知他有錢,估計來玩票。有錢玩表,二代玩車。單反窮三代,想來金何坤的家底不會差到哪去。
但多數人潛水使用GOPRO,想不通金何坤抱著佳能5Dmark3下水是什麼意思。至少對于現階段的水域、深度來講,完全大材小用。
可他現在明白了。
金何坤坐在桌前拆除防水罩,陽光漫射在他手上,指節均稱,青筋隆結,挺適合玩鍵盤樂。
他吹了吹機罩上的水漬,漫不經心答:“攝影是興趣。”
“您真謙虛,”陳燕西嗤笑道,“這水平唬誰呢,啊。職業飛行員,興趣是攝影。兄弟,還有什麼能耐,說出來開開眼。”
金何坤也笑:“床技頂好算不算。陳老師,免費教學哦。”
陳燕西拿煙朝他一點:“狗玩意。”
“行吧,說實話。攝影真是興趣,從小開始學。那年頭玩膠卷,自從柯達倒閉后,家里換了數碼給我。喜歡看國家地理麼,有幾期刊載了我的作品。”
金何坤將裝備收拾好,談及攝影的興奮感,全然比不上講飛行。他甚至有點興致缺缺,總透著一股“盡快結束此話題”的意味。
宋阮老是在不用看人眼色時,裝得很上道。真正該閉嘴時,眼力見就跟白瞎了似的。
“坤哥,你不是職業攝影師也太可惜了。飛行員多累,攝影簡單多了,就......”
“小宋,你說的那不叫攝影。頂多算拍照,”陳燕西臉黑,挺想一巴掌捂住宋阮哇哇亂嚷的嘴,“現在是什麼人都敢自稱新銳攝影師,也不看看拍的什麼玩意。”
金何坤沒接話,不置可否。
實則攝影于他而言,充其量是一種記錄生活的手段。區別在于,他比別人玩得更好一點。
可沒在雪地里匍匐幾小時,差點凍僵下身的人不會明白;沒在深夜大杯灌下咖啡,只等一張星軌的人不會明白;沒在深山老林間,經歷命懸一線的人不會明白......攝影不是單純的按下快門,或許有時候是,但它代表著一種態度與追求。
對生活,對人生。
金何坤患有典型的都市人綜合征,簡言之不明白活著的意義是什麼。
一旦將興趣變為事業,講不起熱愛時,只能談錢。
信仰變得乏善可陳。
庸俗極了。
成為飛行員,就是很典型的例子。所以,他不會再讓攝影重蹈覆轍。
陳燕西瀏覽著拷貝完畢的照片,眼神從電腦顯示器上方瞄向金何坤。
坤爺今天話很少,拿相機時神情專注。而專注的男人最帥,陳燕西忍不住偷偷打量。
順著光,下午四點的仙本那,日頭依舊暴烈。
金何坤抬手清理機罩細節時,窗簾切割成條狀的光線,印在他眼睛上。瞳色變得很淡,琥珀般。輪廓愈發深邃,嘴唇卻柔和恰似鍍一層蜜。
陳燕西的心“咯噔”一跳,不自覺舔舔唇。
說實在的,對于金何坤的提議......他并非完全抵觸,甚至有那麼點蠢蠢欲動。
年紀大了,搞不來什麼你追我躲,你跑我攆的無聊戲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