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狀態極差,導致后來無法飛行。半夜于夢中驚醒,后背總是冷汗涔涔。他努力忘卻、努力冷靜,仍不敢回憶夢中那些雜亂、灰暗的臉。
迫降急切,救護車燈光迷亂,雨夜空氣濕冷,有誰在哭喊。
那夢是真的,所以格外瘆人。
好似走過一個長鏡頭,所有片段如墜深淵,驚得他魂飛魄散。
金何坤想辭職,說起來很慫,但他確實不愿再飛行了。傅云星卻跟他說:要不你去潛水,去見識見識“下面”的世界。
或許有人,在那里等你。
“操.你媽,”金何坤說,“閻王等我嗎。”
傅云星自從變得神叨叨,不僅學了佛法,還迷信玄學星座。十分的不專一,很不靠譜。一手牽月老,一手牽丘比特。總拿紅線捆在招桃花的轉運符上。
并且大言不慚:當代年輕人,就信這個。
彼時,金何坤嗤之以鼻。此時,他轉頭瞧了瞧陳燕西,卻忽覺傅云星沒誆人。
轉發錦鯉......可能還挺有效?
陳燕西察覺到金何坤“或許有故事”,也沒再追問。
誰沒有那麼一兩個難以啟齒的往事呢。
他們靜靜坐著,直到路燈盡數熄滅,月亮西陲。
陳燕西要煙,金何坤卻只摸出一根。怪寒磣。
于是,兩人就一根煙,一人一口。他們輪流抽著,竟也特別融洽。
最后,陳燕西站起來。他似卸下渾身盔甲,在晦明的燈光里變得柔和。
橘貓早走了,陳燕西拍了拍大腿上的貓毛。他居然伸過手,拍狗似的,拍了拍金何坤的頭。
“早點回去睡,明天出海,還得早起。”
說完,陳燕西伸著懶腰,返回大廳上樓去。
金何坤坐在那兒,嘴里的大重九只剩一口。
而煙頭還留有陳燕西嘴唇的余溫,熱熱的、濕濕的。
他忽然有些心猿意馬,情動難耐。是否,陳燕西的嘴唇吻起來,就這感覺。
或許還有點軟,有點甜。
金何坤用舌頭舔舔牙根,喉結上下滾動。
心想:真你媽的想和他睡啊。
——
注:
提示一下,下潛前一定要整理好裝備。檢查二級頭、備用二級頭是否有問題。有些潛店存在裝備老化、漏氣的狀況,一定要及時處理。
不要拿生命開玩笑,疏忽不得。
第七章
人一旦起了邪念,便心術不正。如埋下一粒惡種,稍以風雨澆灌、妄念催發,就會如火如荼地瘋長起來。
蒙心遮眼,欲念滔天。
金何坤是典型的例子,能榮登周刊十大人物那種。因昨晚月色朦朧,景致太好,他心思一歪,變得勢不可收。
總想對陳燕西做點什麼,但真要叫他耍流氓,又有些不敢。畢竟初遇交過手,陳燕西似乎也練詠春。
坤爺輾轉難眠,思量一晚。決定曲線救國,直球的不要。
先探探風口再說。
OW課程最后一天,相對來說較輕松。完成三次下潛,走完教學內容即可畢業。
同船有做FUNDIVE的游客,他們遇上了近段時間以來,第一次滿員的情況。陳燕西叫金何坤先打好裝備,檢查氣瓶內氣體是否充足。然后戴上墨鏡,擠在金何坤身邊。
陌生人太多,陳燕西就變得不愛講話。金何坤懷疑這貨是不是有社交恐懼癥,傳說朋友圈里的話癆,在生活中大多是“半小時憋不出一句話”的玩意。
陳老師拉上外套,連衣帽兜頭一罩,閉目養神。看不清臉,從頭到腳寫著“生人勿近”。
特像缺愛的流浪貓。而貓主子現在雙手抱臂,對自己的學員也吝嗇眼神。
金何坤百無聊賴,只得摸出手機刷朋友圈。果不其然,陳燕西的動態再次霸屏。
這話嘮講什麼的都有。
先是吐槽仙本那天天堵車。再說以前某學員,別名野人王,現在號稱浪里小白條,想找他學自由潛進階。回憶對方那技術,感覺十分教不起。
隔幾分鐘,又開始抒發對某些地區的質疑。
“操了,學OW只要一千馬幣?我也好奇哪家潛店這麼厲害。那你還不如去埃及學,那邊O+A只要三百美金,就是機票貴了點。同志,實在想省錢,你可以走路去埃及。到了就扎帳篷吧,帶點包子路上吃。”
這你媽,嘲諷得還挺真情實感。
金何坤往下劃拉,又是一條——昨天遇見個潛員,船頭那裝備頂好,cressi潛水套裝整齊了,面鏡還裝了GOPRO。想著哪個資深愛好者來刷瓶呢,水下那動作差點沒閃我一臉。
就能不好好學潛水,再去搞裝備麼。
金何坤:“......”
關你屁事!
一連十來條,無一不是發于半夜。金何坤看得發笑,笑完又覺得有點氣。合著就他寤寐思服地想男人,陳老師滿腦子只有潛水。
閑心漫出宇宙。
估摸是金何坤動作太大,陳燕西靠著他,迷糊中被抖醒了。
“......哎不是,你他媽笑什麼啊。”
陳老師不講理,反手就是一巴掌。
金何坤側過頭,呲牙:“你他媽打我干什麼。”
“你把我笑醒了,”陳燕西想遠離他,剛往旁邊坐,卻碰著了陌生女士。他趕緊扯出一個難看的笑容,縮回去。
金何坤仿佛看見陳燕西渾身炸毛,驚恐未定地滾回自家窩里。
他笑:“怕什麼,老師。是個美女哦。”
陳燕西陰惻惻瞧他一眼,嘴角一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