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奧德里奇毫不退縮地看著他:“那麼我以議員的身份建議你停止這種瘋狂的行為,監察長向來只有審判個人的權力,而沒有審判一類人的權利。想審判所有貴族……難道你認為所有的貴族都有罪?”
“所以我沒有特指某一個人有罪,而是說在坐的各位,所有擁有貴族頭銜的人,都正在享受超越應該擁有的權利,而我今天所要審判的正是這種權利。”
亞德里恩這時也站了起來——剛才奧斯頓審判亞度尼斯時當著整個星際的面,他的證據非常充分,事情的真相鮮血淋漓,亞德里恩當然不敢站出來包庇自己兒子,但是現在沒有實時直播,他要行駛總統的權利。
他臉上不再掛著笑容,眉頭緊皺:“奧斯,不要再胡鬧了。貴族就是貴族,平民就是平民,不可能混為一談,我從來沒聽說過哪個國家能夠將所有人平等看待。我現在以總統的身份命令你,從那里下來。”
“尊敬的總統先生,很抱歉,您沒有這種權利。”
奧斯頓站在那里對眾人微笑,他知道自己現在正站在所有人的對立面,支持他的人在城墻外面,而他卻身在城墻之內:“檢察官行使審判權的時候,任何人不得打斷,如有異議,則在審判之后提交證據,重新審判。”
這是初任總統留下的規矩,自它誕生那日起,它就成了擺設,因為不會有任何人選擇站在總統的對立面。同時,奧斯頓還有一句話沒有說——被推翻審判的監察官將被終身剝奪權利,視罪行和造成的影響而定,是否執行死刑。
“恕我直言,您口中所謂的貴族就是貴族,賤民就是賤民,已經違反了聯邦法律第二十四條——法律面前人人平等。如果您還在懷念一個如同格萊斯一樣的強權國家,那沒有必要建立聯邦政府。”
奧斯頓言辭犀利,單槍匹馬的解釋卻略顯蒼白。在場的人看他就像看一個天真的孩子,他只是在嚴格按照理論來執行而已。
有議員上前勸說:“監察長,大家都知道那條法律如同兒戲一般,誰都沒有執行過。”
奧斯頓驚訝地說:“所以我現在要糾正這個錯誤。”
“這……”
“我知道您在說什麼,這是慣例,但不代表慣例就是對的,既然知道是錯,為什麼還要一錯再錯?”
另外一個議員突然站出來:“驟然改法有礙國家穩定,奧斯頓,你想成為千古罪人嗎?!”
奧斯頓看向他,微微一笑:“我知道您是貴族,您在維護自己的特權。”
那名議員被這樣赤裸裸地揭穿目的頓時面紅耳赤——大家都知道自己是在為一己私欲據理力爭,但是不打著為了國家為了市民的旗號,好像就不能理直氣壯。
“我也希望我們的國家強大昌盛,而我現在,正在為了這個目的而努力。諸君,稍安勿躁,不如先跟我一起看點東西如何?”
奧斯頓見過這個世界的黑暗,他是一個有耐心的人,從他得知這些事情之后就在留意,不但放在腦子里,也放在了心上——或許當時奧斯頓只是產生了一個念頭,有一瞬間惻隱之心,他想,為什麼這麼悲慘的事沒有人來管?
善良而軟弱的人會對他人的悲慘經歷感到難過,更多的卻是漸漸習慣這種悲慘,對生活逆來順受,奧斯頓覺得自己并不是那麼善良,他從第一天看到這些事情時就在想,他們不應該習慣,應該反抗,應該改變。
奧斯頓漸漸地明白了,正是因為他們弱小,因痛苦發出細微的呻呻才不會被人聽到,所以他熱愛權力,因為只有掌握了巨大的權力,他說的話才有人聽。
奧斯頓早就給自己定位,他不是鼓吹者,他是執行者,早晚有一天他要讓所有人明白他們是錯的,慣例和習慣也是錯的,他要將這個世界的黑暗撕開在陽光下晾曬。
——只能是他。
他給眾人看的是一段紀錄片一樣的真實剪輯,他們不能反駁這是假的,因為紀錄片中有在場所有人熟悉的景象,有他們的農場,有他們雇傭的長工……當然也有那些長工平凡悲慘的生活記錄。
“這是羅杰斯家中的牧場,這麼大的面積,都是他一個人的。但是還有很多農民因為買不到地而挨餓——有錢都買不到土地,因為土地是貴族私人所有,沒有土地農民怎麼吃飯?沒有土地的農民只能給貴族做雇工,他們不是農民,而是奴隸。”
被點到名的議員有些緊張:“那是我的父親留下來的。”
奧斯頓微笑道:“不,它是國家的,土地怎麼可能為私人所有。好了,我并不是針對你一個人,而是說在場的諸君——我不過舉個例子而已。你們現在覺得將弱者壓迫在武力之下是最安全的辦法,但是當走投無路的人越來越低,他們會團結起來,比任何人都強大。”
貴族們并不明白“水能載舟亦能覆舟”的道理,奧斯頓也不想對他們解釋太多:“我不想改變大家的生活習慣,但是請貴族在政府辦公廳保持沉默,請嚴格執行聯邦法律的規定,請廢除貴族特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