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斯頓笑得很厚道:“這麼說,你已經有人選了?”
“那倒沒有,我還得仔細端詳端詳,誰好我就跟誰,省得又跟錯了人,到時候又要換。”
奧斯頓忍不住噗地一聲笑出來:“你這樣,未免也太容易變節了吧,長官一出事就想著逃跑,半點騎士精神都沒有,哪個敢用?”
鹿鳴澤很傲慢地揚起下巴——騎士精神是什麼鬼?他又不是貴族,平民百姓當然是良禽擇木而棲。
“不過。”
奧斯頓突然嘆息一聲:“政治場上本就瞬息萬變,想要跟準了某一個人,很難。你有這樣的覺悟也挺好。”
鹿鳴澤聽他這樣說,心里突然咯噔一下,下意識直起身:“這是什麼意思?”
“沒有什麼特別意思,只是贊同你的做法。”
奧斯頓突然笑了笑,站起來走到飲水機旁邊:“需要喝一杯咖啡嗎?還是牛奶?果汁?汽水?”
“給我來瓶二鍋頭。”
“……”
鹿鳴澤換了條腿翹著,盯著他嘿嘿笑兩聲:“沒有的話,就別整那些虛頭巴腦的,我來你這又不是喝咖啡的。咱倆有什麼說什麼,說吧,特殊議院到底是怎麼回事?”
奧斯頓無奈地搖搖頭:“我本來想跟你多聊會兒,一來就急著打聽那些事。”
“不為了打聽這些事我還不來呢。快說快說!少廢話。”
奧斯頓只好說:“好吧。其實這件事本來就是我同意的,沒有必要告訴你,沒想到你自己找上門來。”
“你真自己分自己的權?為什麼?”
“權宜之計。設立議院其實并非亞德里恩的風格,他是最怕被分權的人,特殊議院不但會將我的權利削弱,總統也會受到更多人的監督。
目前特殊議院的成員全部是退下去的老家伙,他們的意見,聽著就是了,而且我將我父親也推薦入議院,他可以暫時壓制他們。”
鹿鳴澤抽抽嘴角,心說果然這家伙給自己后路找得妥妥的,他爸爸都出山了,還用他來擔心個鬼。
他深深嘆口氣,撓著自己的腦袋站起身:“既然你已經安排妥當,那我就先回去了。”
“先等等吧,我這里恰好有件事要跟你說。”
鹿鳴澤疑惑地看著他:“嗯?”
奧斯頓向后靠在椅子上,他微微皺起眉頭:“雖然這個提案出自政委會之手,我認為這件事并非亞德里恩授意。”
“為什麼?”
鹿鳴澤愣了一下,隨即問:“就算不是他又怎麼樣?”
“在過去幾十年,亞德里恩即便與我父親針鋒相對時都沒有提出分權,這說明他非常討厭這種做法,但是現在他卻令政委會做出這種決定,你說為什麼?”
鹿鳴澤皺了皺眉頭,在沙發上重新坐下來,他沉吟片刻說道:“有人替他出謀劃策?”
奧斯頓點點頭:“沒錯,這說明,他身邊應該出現了新的智囊團,而且已經用充分的理由說服亞德里恩,設立特殊議院與監察官分庭抗禮。”
鹿鳴澤跟著嘆口氣:“是跟你分庭抗禮。”
奧斯頓倚在沙發背上搖搖頭:“他們針對的是監察官,不是我。”
“嘖,好吧。”
鹿鳴澤突然想起一件事,奧斯頓帶他去地下勇者的地方,就是為了查出幕后那個人,這兩個人會不會是一伙的?
“地下勇者那件事,還沒有眉目麼?”
奧斯頓有些意外鹿鳴澤會將這兩件事聯系在一起:“你覺得這兩邊是一個人?”
鹿鳴澤點點頭:“很稀奇麼?我以為你想得到。”
“也不是沒有可能,但是如果是……那此人的心機之深沉,還真是超乎我的預估。我曾經抓住過一個強迫冷凍休眠我的手下事件的嫌疑人,我也曾經懷疑過那人背后的主子與地下勇者有關。嗯……但是不論如何嚴刑拷打,都無法從他口中得知那人是誰。”
鹿鳴澤嘲笑道:“喂,不是吧,你不是這方面的行家嗎。在專業方面遇上對手……這真可謂是龍游淺水被蝦戲,虎落平陽被犬欺啊。”
奧斯頓望著他,露出一個頗具深意的笑容:“我這個行家的手段如何,你應該最清楚,我對別人比對你只會更狠。”
鹿鳴澤頓時噎住:“那怎麼會審不出?”
“只有一個可能,他并不知道主子是誰。那個人是個小貴族,是被家族推出來做替罪羊的。但是貴族之間的關系盤根錯節,想捋清楚誰是誰,也非常難。”
鹿鳴澤抱著手臂思考許久,突然抬起眼:“你說,那個人如果真打算跟你做對,會不會在格拉斯哥挖人?我們從這頭查起怎麼樣?”
奧斯頓挑了一下眉頭:“當然會。不過從格拉斯哥挖人的勢力太多了,但是選賢舉能,幾乎是被默認的慣例,即便查清楚有誰挖人,也說明不了什麼。”
“那可不一定,我有個辦法……也許可以試試。”
“什麼辦法?”
鹿鳴澤眨巴眨巴眼睛從沙發上站起來,他走到奧斯頓身邊,猛地一拉他坐著的轉椅,椅子便順著墻根旋轉到窗邊,鹿鳴澤伸出手,越過奧斯頓頭頂,一把摁住了椅子。
“如果被挖的是我呢?”
鹿鳴澤笑嘻嘻地看著他,伸出另一只手在窗簾下面輕輕一拉,整片窗簾都掉落在寬大的窗臺上。他半邊側臉被陽光照得異常明亮,鹿鳴澤就靠著窗邊,跨坐到奧斯頓腿上,后者下意識扶住他的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