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鳴澤帶瑪麗去了離交火線稍微近一點的地方,這里與后方的情況截然不同,士兵們都是真槍真炮在戰斗,不一會兒,一隊活生生的人就變成了相互枕藉的尸體。
尤其樊撒星的人異常驍勇,對敵時不拘手段,他們兩個甚至在旁邊眼睜睜看著一個聯邦的士兵被敵人活活撕開。
瑪麗在斯諾星上長大的,不是沒見過尸體的小女生,但是這樣血腥殘忍的場面她也是第一次見,她看見自己的戰友從一個活生生的人變成尸體甚至尸塊,第一感覺不是憤怒,而是恐懼。瑪麗被嚇得呆住了,直到鹿鳴澤拉著她往來路走,才回過神,緊張地屏住呼吸往回爬。
鹿鳴澤看了瑪麗一眼,一邊拉著她走一邊說:“瑪麗,你對這個國家有歸屬感嗎?”
瑪麗還沒回過神,只機械地跟在鹿鳴澤身后,鹿鳴澤嘆口氣:“不可能有吧,那就更談不上愛它。或者說,你應該恨它才對。”
瑪麗的聲線有些顫抖:“我沒想到這個星球的人這麼兇殘。”
“任何一個星球都一樣,我們的戰爭不是正義的,或者說,沒有哪一場戰爭會是正義的。”
鹿鳴澤看了瑪麗一眼:“等你什麼時候提到戰爭的時候想到的是痛苦和眼淚,是生離死別和無數家庭的支離破碎,是厭惡和憤怒,而不是一腔熱血往前沖,想,這次終于有機會掙軍功了,那你也許可以試著當一個好士兵。”
鹿鳴澤從來不講大道理,突然認真起來竟讓人非常信服,關鍵是,瑪麗有種感覺,鹿鳴澤好像并沒有單純說她而已,而是在說自己……于是她就沒有反駁。
鹿鳴澤把瑪麗帶回后方讓她去一旁好好休息,他也不確定對方把他的話聽進去多少,但是至少表面上看起來,她是老實多了。
解決完一個,還有另一個,鹿鳴澤笑著朝蓋文勾勾手示意他上前,后者瞬間有種汗毛倒立的感覺,他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就被鹿鳴澤一把抓住衣領摜在樹干上。
“為什麼不聽我的話,把瑪麗帶走?”
蓋文看著鹿鳴澤咬牙切齒的樣子有些無奈:“她自己不想走,這……我總不能像你一樣把她強行帶回去。”
鹿鳴澤是她哥哥,怎麼做都沒問題,他是戀人哎,不順著對方絕對會被討厭吧!
蓋文遲疑著掰開鹿鳴澤一只手:“總之我也沒真放她去跟人家打仗,她連核雷怎麼用還沒弄明白,放出去簡直……”
蓋文后面的話沒說下去,因為鹿鳴澤的表情已經變得很兇惡了。
鹿鳴澤松開蓋文朝瑪麗的方向抬抬下巴:“她什麼任務?”
“啊?”
鹿鳴澤不耐煩地說:“瑪麗被派了什麼任務?我現在不讓她去做事,任務如果完不成,還要算在她頭上。”更何況按照奧斯頓的說法,這場戰爭只能勝不能財,不然他后續的計劃會被全部打亂。
敗兵才能援以手,不令樊撒星以失敗結束這場戰爭,就看眼下的情況,奧斯頓很難在這顆星球上插手。
蓋文畢竟也上過戰場,略一思考覺得很有道理,就說:“我跟你一起去吧。”
鹿鳴澤往瑪麗那邊看一眼:“你保護她,我一個人去就好了。”
瑪麗的任務很簡單,樊撒星的艦隊有很多艘,但是最難應付的還是主艦,他們要將核雷扔進敵方主艦中,然后盡可能逃命。
鹿鳴澤一聽就皺起眉頭——沒有學過戰艦構造的人,拿了這種任務,可不是要活活填進去嗎?
宇宙中的飛船分兩種,一種是希伯萊開的那種,半封閉式飛船,主要作用是運載,還有一種是全封閉式的戰艦,根本沒有任何開口,不可能做到將核雷扔進戰艦“內部”。
西維爾作為一名久經沙場的指揮官,不應該犯這種錯誤,炸戰艦聽起來也很可笑,仿佛天方夜譚。
難道他們真正的目的并不是這個?
蓋文沒有鹿鳴澤那麼敏銳,但是他也察覺了不對勁,遲疑著說道:“瑞恩,這次的事情仿佛并不簡單。”
鹿鳴澤點點頭:“我會隨機應變的,其他的事等我回來了再說。”
他深吸一口氣,看著自己這位同窗,認真道:“蓋文,我妹妹就拜托給你了,一定要把她安全地帶回去。”
蓋文心里涌起一股激蕩的情緒,感動地說:“瑞恩……你放心,我以后都會對瑪麗好的。”
鹿鳴澤忍不住給他臉上來了一拳:“我讓你暫時照顧她而已!少在那兒想入非非!”
“還有……如果我回來太晚,來不及,記得讓人去這個地方,幫我接我親戚。”
鹿鳴澤將奧斯頓的位置畫在一塊殘碎的制服布料上,塞到蓋文手里,認真盯著他:“撤離的時候,一定要去看看,如果那里沒有人,就不用管了,我會跟著別的士兵混進飛行器。”
鹿鳴澤頂替了瑪麗的位置,跟著被派出去炸主艦的駐兵隊伍偷偷向戰艦靠近。但是這并非一件容易的事情,他們繞遠路從后方進入戰艦的可攻擊范圍,幾個人先沖上去解決掉周圍的守衛崗,然后帶著核雷靠近,鹿鳴澤在后面越看越不對勁——用核雷炸戰艦,怎麼想怎麼是在開玩笑,他們就沒有收到別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