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鳴澤以為他在發呆,又強調一遍:“老實待在這,聽到沒有!我找到人就回來接你。”
奧斯頓看著他點點頭,在他離開前突然叫住他:“阿澤。”
鹿鳴澤回過頭,奧斯頓便微笑著朝他張開手臂:“抱一下?”
鹿鳴澤笑得眉眼都彎起來,卻依言俯身過來,用力抱住奧斯頓,后者扶著他的后腦勺狠狠吻上去。很奇怪,這個短暫的分離被他這一吻煽得像生離死別。也許戰場會令人的情緒被渲染得格外強烈,鹿鳴澤用力抓住奧斯頓的制服,如同要放棄一切似的回應他。
過了許久,奧斯頓握著鹿鳴澤的肩膀將他推開,然后輕輕吻在他額心上:“不要受傷。”
“好。”
奧斯頓看著鹿鳴澤走遠的背影,某一瞬間心里有些動搖,或許他不該冒險,因為他不冒險的話,鹿鳴澤也不用跟著他冒險。
他靠在一棵低矮的灌木上閉上眼睛,此時才忍不住微微皺起眉頭,冷汗從額上滑下。絞殺藤的消化液太厲害,他的兩條腿像正被放在火上炙烤一般,鉆心疼。奧斯頓沉默許久,開始輕聲默念自由歌的歌詞——任何人都可以動搖,唯獨他不可以,他必須堅信,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第97章 如果我回不來,記得去接我親戚
鹿鳴澤與奧斯頓分手之后,一路朝前線沖上去,沿路他見到了很多記憶中熟悉的場景,越看越是觸目驚心,也越加肯定不能讓瑪麗再摻合進這場戰爭中來。
兩邊交戰已經進入到白熱化階段,他一路走過來,終于見識了樊撒士兵的厲害,這些人作戰時像瘋了一樣,而且異常驍勇,鹿鳴澤遠遠看了一眼他們的作戰方式,就知道聯邦軍不是他們的對手。
聯邦士兵打仗的時候,每個人隨身都會帶一條毛毯,這條毛毯不是用來睡覺的,而是在射擊之前,把毛毯鋪在地上,自己才趴上去。而樊撒星上的士兵根本沒有這種習慣,他們要射擊的時候,別說地上是灰土,就算是尸體、污水,也能照樣就地趴下就打。
而且鹿鳴澤遠遠看著,只覺得這些人連身形都比聯邦士兵高大強壯許多,聯邦這邊的人根本不是他們的對手。
鹿鳴澤越發心焦,簡直不敢想象瑪麗那種菜鳥對上這些人會發生什麼。他借由這里茂盛的植物遮擋身形,在人群中仔細地搜尋瑪麗的身影,即使遇見戰斗也不會插手,鹿鳴澤不想參加這場戰爭,而且他手里沒有武器,也不能貿然沖出去。
鹿鳴澤在低矮的植被中間快速向前移動,看著身邊一叢一叢的綠色往身后快速退去,他跑了這麼多路,都快絕望了。
最后鹿鳴澤終于在靠近他們一開始下船的位置發現了瑪麗,一轉身,在草叢中看到一個熟悉的后腦勺。
瑪麗那一頭紅色的頭發在綠樹叢中格外顯眼。
這里屬于比較后方的位置,瑪麗在這里出現,應該說明她還沒來得及上戰場。鹿鳴澤松了一口氣,隨即抽抽嘴角——這個臭丫頭!
瑪麗身邊還趴著另一個人,寸長的頭發,只看背影看就能看出是蓋文,鹿鳴澤慢慢靠過去,往草叢里一滾,滾到瑪麗身邊,就見她正趴在草堆里,手上還捧著一個型號不小的核雷,蓋文正指著核雷跟她說些什麼。
鹿鳴澤伸手把她手里的核雷拿過來,瑪麗悚然一驚,立刻回頭,鹿鳴澤一把按住了她的額頭。
“哥!你怎麼來了?”
蓋文也受到了驚嚇,顯然沒想到鹿鳴澤會這時候回來。鹿鳴澤把核雷輕輕放在地上,才將一張瀕臨暴怒邊緣的臉轉回來。
“這句話該我問你,你在這里做什麼?”
瑪麗指了指他放在地上的核雷,結結巴巴道:“我,等會兒要去做任務。蓋文在教我……”
鹿鳴澤瞇起眼睛看向蓋文,后者表情有些尷尬:“我也是剛找到她,還沒來得及找你……”
鹿鳴澤盯著蓋文,嘴里卻在問瑪麗:“什麼任務?”
“軍事機密!你把東西還我!”
鹿鳴澤打開她的手:“你連我靠近都察覺不出,還做任務,做夢吧你。告訴我什麼任務,我幫你去做,回家以后就從軍隊給我退下來!”
瑪麗頓時不同意:“為什麼?!你都答應我……”
“我當時是腦子秀逗了!你知不知道為了找你我廢了多大勁!”
鹿鳴澤臉色不好看,他在心里狠狠罵自己,一想到瑪麗很可能在戰場上永遠消失,他就心跳加速血壓升高,伍德家兩個長輩都沒了,他總不能讓瑪麗再出什麼閃失。
瑪麗生氣地撇撇嘴:“我要保家衛國,都上了戰場,難道還能下去。”
“保家衛國?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為的不就是那點軍功?你知道什麼是戰場,你見過戰場上死人嗎?!到時候有命貪功沒命拿回來。”
鹿鳴澤一把抓住瑪麗的手腕:“你跟我來!”
瑪麗沒反應過來,趴在地上被鹿鳴澤拖了一段距離,這實在太狼狽了。她掙扎著用手肘杵在地上,低聲叫道:“我自己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