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你脊椎沒問題,四肢的關節有些錯位……情況不算糟糕,但是也不樂觀,關節紅腫,有積水的趨勢。也不知道你怎麼到這來的,這樣的狀態走路都走不了吧。來,把另一只胳膊伸出來。”鹿鳴澤好心是一個原因,還有他之前騎著車撞了人家,他身上這些傷保不齊就有哪處是被他撞出來的,放著不管很心虛。
接下來阿爾法沒再露出什麼痛苦的表情,不論鹿鳴澤怎麼給他正骨,他都表現得很淡定,他身上很多處脫臼的關節已經開始水腫了,鹿鳴澤摸了幾次越發佩服他忍痛的功力。
阿爾法身上開放性傷口倒是不多,鹿鳴澤給他把破皮出血的地方全部敷上黑漆漆臭烘烘的傷藥,邊抹邊有些幸災樂禍地抖眉毛:“別介意哈,良藥苦口,臭藥治病,咱們貧苦人家,能用臭藥已經算條件不錯啦。”
——當年他第一次用這個藥時,可是被臭得頭暈了大半天。
他說著拿扁木棒把又黑又臭的傷藥往阿爾法臉上抹,一邊抹一邊在心里偷笑——長這麼好看有什麼用,拉了燈都是一樣黑。
但是阿爾法根本不為所動,還一直彎著唇角,仿佛被糊一臉臭泥的不是他。他那雙淺灰色的眼睛一瞬不瞬盯著鹿鳴澤,眼底都是笑意,后者終于被盯得不自在,撓撓臉:“老盯著我干什麼。”
阿爾法聲音里含笑:“看不出來……你這麼調皮。”
鹿鳴澤自然聽得出他所說的“調皮”是什麼意思,他莫名覺得自己被調戲了,一個二十大幾的大男人,被說調皮,那肯定不是好話啊,但是他又不知道怎麼反駁——人家又沒罵他。
鹿鳴澤憋屈地嘟囔道:“我也沒看出來,你長這麼正派,挺會撩啊。”
阿爾法一臉純良疑惑不解:“撩?”
鹿鳴澤用力在他小臂的傷口上拍了一下:“年輕人,不要對所有事都這麼好奇,現在是我問問題的時間。”
鹿鳴澤的本意是什麼都不想問,但是剛剛他給阿爾法檢查身體的時候,發現他身上的傷好像不是單純脫臼那麼簡單,他每個脫臼的關節上都有一個細小的針孔,光看看都覺得觸目驚心,他不敢想象它們是怎麼來的。但是在弄清楚那些針孔的來歷之前,他也不能冒然用藥,萬一出現什麼不良反應會很難辦。
“你身上的針孔到底怎麼回事兒。”
阿爾法抬起眼睛看看他:“你不是告誡我,在斯諾星上不要輕易對陌生人的過去產生好奇心嗎?”
“我是這麼告誡你的,但是我得給你丫用藥治病啊,萬一產生不良反應怎麼辦。”
鹿鳴澤站起身攤開手:“如果你不需要治療的話,就當我什麼都沒問。”
他說完就不再管阿爾法了,自己走去鍋邊盛飯,鹿鳴澤能感覺到阿爾法的目光一直黏在自己身上。
“是敏感劑。”
鹿鳴澤眨巴一下眼睛,回過頭看向他,阿爾法便清清楚楚地又說了一次:“是敏感劑的注射針孔。”
鹿鳴澤微微瞪大眼睛:“敏感劑?從字面意思理解,它的作用是……”
“使身體的感覺更加敏銳,深刻。”
阿爾法眼神微妙地盯著他說道:“不論是痛感還是快感。”
鹿鳴澤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咳咳咳……你們城里人真會玩兒。”
這回輪到阿爾法驚訝了:“你居然沒聽說過敏感劑嗎?雖然這種新型藥物現在只用于軍部,但是信息這麼發達,即使跟軍部沒關系的人也不應該對它完全陌生。
”
“信息發達那是說的別的星球,你來斯諾星也有幾天了,就沒發現這里有什麼異常?”
鹿鳴澤冷笑一聲:“別說是用在軍部的新藥,就是舊藥我們也不知道。這里連電視都沒有,廣播電臺只收得到政府臺,從哪知道那些花邊新聞。”
阿爾法抱歉地說:“來這里幾天不是被搶劫就是被追,我還沒來得及觀察。”
鹿鳴澤將飯菜盛出來放到桌上:“那我現在告訴你好了,我們這里,人人都還在溫飽線上掙扎呢,你們這些城里來的小爺是無法體會廣大基層勞動人民的辛酸苦辣的。”
阿爾法聽出他的怨念,忍不住笑道:“我現在跟你一樣,生活在這顆星球……不要這麼排外。”
“成成成,我不排外,也不仇富……嘖,那你被注射的所謂敏感劑,有沒有什麼禁忌啊,知不知道跟哪些藥相克,全都告訴我。膝蓋傷很嚴重,再不消腫腿就廢了,還有手指,等會兒得上個夾板,都要用到藥。”
阿爾法下意識摸了自己的膝蓋一把,微微低下頭:“敏感劑的效用期已經過了,會被身體代謝掉,你可以隨便用藥,沒關系的。”
鹿鳴澤覺得他說這話的時候情緒有些低落,話里好像有深意,他鬼使神差地問:“敏感劑的種類有什麼不同?”
阿爾法嘆息著說:“是有些,按效期分短期和長期的,按效果,分兩倍體感,五倍體感,十倍體感……”
——效期越短,體感越強?
鹿鳴澤被自己的猜測驚到了,這位小公子好像不是普通的流竄犯啊,即使是逃家的禁臠也用不著這麼狠吧?而且敏感劑這種東西,怎麼想都覺得是用在逼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