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突然要一起吃晚飯?”宋謹問。
“我靠,你不是吧?”何浩的臉都皺起來了,“明天你生日啊,我的謹。”
宋謹怔愣了一秒,然后說:“啊……這樣。”
他已經很久很久沒過過生日了,久到已經將這個概念從腦子里抽了出去,完全忽略。
他并不看重這一天,也不覺得這一天有什麼好慶祝的。
“不用了,沒什麼好過的。”
宋謹將小票揉成一團扔進垃圾桶里,看著那個紙團在失去外力作用后慢慢舒展,卻也只是舒展了一點點,最后仍然是皺巴巴的一團,不會動了。
“那怎麼行啊,關心員工是我的職責。”何浩說著轉頭朝工作間喊了一聲,“是吧唐閔?”
唐閔:“是啊,宋謹,好不容易他自愿割肉一次,你就成全他吧。”
宋謹只能笑笑:“那謝謝店長了。”
“客氣!”
宋謹家里的事,何浩和唐閔也知道一點,兒時父母離異,后來母親離世,宋謹回到父親身邊,現在讀了大學,就靠自己兼職和做小組項目掙錢,所以關于生日,他們自然不會問宋謹你家里人幫不幫你過,有些事情心照不宣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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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下了點雨,晚飯約在一家日料店,宋謹上個廁所的功夫何浩就把賬給結了,據唐閔說,何浩的表情好像真的被割了肉。
宋謹:“賬單給我看一下。”
何浩:“不給,我還不知道你的德性,到時候又要給我轉錢。”
宋謹還要說話,何浩就打斷他:“你閉嘴,今天你生日,等會兒咱們去酒吧,最近好忙,很久都沒有夜生活了。”
宋謹有些遲疑:“酒吧我就不去了,不太習慣。”
唐閔:“沒事兒,就喝喝酒,我們第一次給你過生日,就想帶你去點不一樣的地方,是吧?”
何浩很配合地猛點頭:“唐閔已經訂好桌了都,他說酒吧的賬他來結。”
唐閔:“你真的很奸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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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酒吧,落座之后,周圍的聲音有些大,唐閔湊到宋謹耳邊說:“臺上那個主唱,是我們系里的。”
“你們不是播音專業的嗎,怎麼……”
唐閔笑起來:“播音系的就不能來駐唱了?咱們店長跟你一樣是測繪專業的,現在不是到處在開甜品店嗎?我也是播音系的,還不是天天在做小蛋糕?”
宋謹頓了頓,說:“我有點羨慕你們。”
他的聲音很低,唐閔沒聽清,又湊過來一點,問:“你說什麼?”
“沒什麼。”宋謹說。
他好像一直是個按部就班的人,高中的時候為了高考拼命讀書,上了大學之后,對于自己的未來職業,他也一直局限在自己的專業里,好像沒有想過要做什麼突破,沒嘗試過要走別的路。
他知道自己是個謹小慎微的人,不敢冒險,不敢挑戰,因為他沒有資本,他很怕自己摔得慘了,要再站起來會很困難。
宋謹想,他這輩子所有的叛逆,大概都用在了性取向上,唯獨在這一點上,他雖然知道自己與大多數人不同,但從沒想過要改變要糾正,因為根本改變不了,糾正不了。
如果要說意外,那麼還有一個,就是宋星闌,他是比性取向還讓宋謹無能為力的存在,能把他逼到崩潰,打破人生里的所有常理,四分五裂。
“你倆湊那麼近干嘛呢?”何浩剛從吧臺那邊回來,將一杯貝利尼推到宋謹面前,“給你叫了杯入門的,不烈,你喝喝看。”
“我的呢?”唐閔問。
何浩:“要喝什麼自己點,我沒空管你,裝什麼純情新人?”
雞尾酒清爽甘冽,帶著桃子酒的香甜,宋謹喝了幾口之后覺得心情都好了不少,正好臺上在即興演奏爵士樂,聽得人晃晃悠悠的,莫名舒適。
“知道你不喜歡太吵的,特意訂了這家稍微清靜一點的。”唐閔說,“不過現在還算早,再過一會兒,會熱鬧很多。”
宋謹點點頭,又喝了口酒。
“唐閔,跟你女朋友怎麼樣了?”何浩喝了幾口酒就開始眉飛色舞地八卦,“最近都沒聽見你倆打電話了。”
“分了。”唐閔說,“本來感情也沒那麼深。”
“嘖。”何浩指著唐閔對宋謹說,“看看你這同事,外表一副陽光暖男的樣子,實際上很渣!”
“我又沒劈腿,渣什麼渣。”唐閔笑著把一塊水果朝何浩扔過去。
“真的嗎?我不信。”何浩接住水果塞進嘴里,說,“我賭你今天晚上就會從這里帶個妞回去。”
“賭什麼?”唐閔問他。
何浩:“賭上我們甜品店的明天。”
“那你等著倒閉吧。”唐閔說。
三個人有的沒的插科打諢了很久,周圍的人越來越多,宋謹在喝了一杯雞尾酒之后又喝了何浩給他拿的另兩杯,他幾乎沒怎麼喝過酒,酒量確實很一般,這會兒已經有些暈頭轉向,整個人像泡在棉花里,暈乎乎的,但是有種從未體驗過的愉悅感,仿佛能暫時忘記一切晦暗的不愉快。
“宋謹你放心喝。”何浩說,“我今天晚上要回學校接女朋友,到時候可以送你回去。”
宋謹撐著頭抬眼朝他笑了一下,幻暗的燈光下,他的眉眼極度柔和,何浩一愣,說:“你這氣質跟酒吧真的不合。”
唐閔正拒絕了今晚第四個問他要微信的女生,然后他起了身,說:“等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