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為什麼我第二次還是發.情?而且發.情的程度更加厲害了?”
許未越想越覺得不對,發熱的腦子疼得厲害,像是有蟲子在腦海中擠動,一邊啃噬他的神經,一邊瘋狂地想要在太陽穴咬出一個洞鉆出來。
他的唇色愈發蒼白,甚至聲音都顫了起來:“到底是誰有問題?”
“聞醫生……到底是哪里出錯了?”
氣氛在這一刻徹底凝滯起來,電話也安靜了,黑下來的屏幕上壓抑在凝聚著,越來越沉,沉得似乎隨時能崩碎屏幕,將這場通話戛然掐斷。
“聞醫生?”許未又問了聲,聲音比剛剛更虛弱了分。
聞醫生終于耐不住壓力,沉聲開口:“誘導分化本來就處于理論階段,實際操作出現各種情況都在所難免。”
“什麼叫在所難免?”許未質問。
聞醫生當然知道是為什麼,許未本來就是要分化成omega的,而江硯白的信息素質量更是罕見,兩人信息素又百分百匹配,所以誘導十分順利,順利到讓江硯白本身都深受影響,甚至上了癮。
而許子昀是原本分化成alpha的概率就大一些,所以要誘導成omega的過程是真正的徹底的改變,標記反應自然會比許未大得多,出問題的概率也更高。
但這些原因聞醫生不可能直接告訴許未,不然他刻意轉開話題的行為也失去了意義,他只能挑最輕的一個原因說:“每個人的體質是不一樣的,出現差異很正常,如果所有人都能按照統一標準發育生長,這世上哪還會有疑難雜癥?特殊病例原本就是客觀存在的。
”
“再者,從許子昀的信息素里檢測出的alpha信息素可以看出標記他的alpha應該也才分化沒多久,本身信息素還不夠穩定,因此誘導標記的效果也不穩定。”
“這麼解釋你可以理解嗎?”
“嗯。”許未低低回應了聲,算是接受了這個說法,可心里總覺得哪里不對勁,他忽然想到一開始聞醫生打電話的語氣,在聞醫生開口說“那我先掛了”時又問了句:
“就這些嗎?只是這件事也不必瞞著我吧?”
聞醫生腦袋真的大了。
他知道許未聰明,性子也有些刺,但以往幾次相處的時候,許未是很禮貌溫和的,他萬萬沒想到今天許未發燒成這樣,反倒咄咄逼人,給了他這麼大的壓力。
“聞醫生?”
聞醫生真的頂不住了,情急之下脫口而出:“你爸媽要給許子昀做洗標記的手術。”
“什麼?!!!”許未聞言怒火直接竄了起來,抑制不住地咳嗽,簡直要把肺咳出來,“他們瘋了?!”
向來只有終身標記的omega洗標記,這種手術對身體傷害極大,可他們竟然喪心病狂到要給許子昀做這樣的手術!
只是臨時標記,影響只能維持一段時間的臨時標記而已,他們卻偏執到了如此地步。
“不可以,我得阻止他們!”許未說著要下床,但他根本就沒有力氣,眼見著要摔下去,被江硯白一把扶住。
“誒誒你先別著急,我是主治醫生,我正在勸他們,你來也沒用啊!”聞醫生連忙勸道,“他們的想法太極端了,我們醫院也不會任由病人家屬胡來,就算是轉院別的醫院也不會同意的,而且還耽誤時間,我正在勸說他們用更溫和的方式,許未你不用擔心,硯白瞞著你就是怕你知道了生氣,但許子昀太可憐了,我想著還是告訴你一聲,你放心,我會負責的,有結果了我第一時間通知你。
”
聞醫生用最快的語速一口氣說了這麼一大段話,說完長舒了口氣。他其實沒有說謊,他只是挑著說了些事實。這些事都是已經發生過的了,就在今天早上,不過已經被他解決了。但此刻為了穩住許未,他只能拿出來當擋箭牌,晚一點再告訴許未手術不會進行。
他只能做到這一步了。
“硯白,你好好照顧許未,我還有事,先掛了。”
“嘟——嘟——”
掛斷的電話像是突然抽走了許未的生機,他伏在江硯白的手臂上傴僂著腰,身體不住地顫抖著。
這兩年他吃飯不算規律,時常將就,過了時間有時干脆懶得吃,可也沒有胃病。但此時此刻他忽然胃部抽搐得疼,忍不住想嘔。
他覺得惡心,好惡心好惡心。
靠著江硯白的支撐,許未勉強抬頭,紅著眼問:“江硯白,他們怎麼可以這樣?”
“為什麼這麼狠心?”
“怎麼能這麼狠?”
許未被江硯白抱在懷里不斷地被安撫著,直到二十分鐘后聞醫生再次打電話過來說已經沒事了,他才終于放下心。
最后他徹底扛不住疲憊,在江硯白的懷里沉沉睡去。
抱著許未,凝視著許未憔悴的睡顏,江硯白久久地失神,等將人輕輕放下為他捻被子時,江硯白才發現自己的手不知道何時已經因為緊張而脫了力,掌心滿是汗,連被子都牽扯不動。
夜幕又一次降臨,沒有開燈的書房里,濃郁的酒氣彌漫,江硯白頹喪地坐在落地窗前,像個爛醉的酒徒。
他的腳邊零散著三支用過的針頭,還有十來根燃盡的煙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