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給許未沖了感冒藥, 許未不想喝,江硯白就陪他一起喝, 說是預防一下也好。
但許未到底還是感冒了。
一大早他就軟趴趴地趴在課桌上,整個人沒精打采。
許未覺得自己就是個弱雞, 自從上了高二, 身體老是出狀況,曾經八百年都難生次病,如今三天兩頭就感冒發燒。
漫長的分化期可真是debuff,怪不得他能被江硯白按著咬……
許未埋在臂彎里,懷里是江硯白的那件外套, 他嗅著江硯白的味道,感冒與發.情后的不適得到了舒緩,忍不住勾起嘴角。
江硯白今天會帶什麼早餐呢?
然而許未今早沒能等到江硯白, 早餐是顧言禮受拖帶的。
江硯白請假了。
難道他也感冒了?
昨晚溫度確實有些低, 江硯白穿得也不多, 他的外套自始至終都在自己身上……
許未著急了, 連忙給江硯白發消息。
平日里秒回的江硯白這次讓他等了三分鐘。
【W:生病了嗎?今天不來了?】
【男朋友:擔心我?】
【W:嗯,真生病了?難受嗎?】
【男朋友:沒有,不是生病,家里有事,要在燕城呆幾天。】
得知不是生病,許未放心了。至于江硯白家里的事,對方沒有主動提,他也就忍住沒追問。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標記過后受信息素交融的影響而對江硯白格外的依賴,許未忽然情緒低迷起來。
他下巴枕著胳膊,神情懨懨。
在燕城啊……
【W:去幾天啊?】
【男朋友:一周左右。】
【W:一周啊……】
一瞬間感冒的癥狀似乎加重了不少,許未難受了,整個人都蔫了。
【男朋友:我會盡快回來。】
【男朋友:等我。】
嗯……好像也沒有那麼難受……
許未眉眼彎起,有種懶懶的散漫感。
【W:好。】
江硯白不在的接下來幾天,日子好像突然回到了兩年多以前,一直到初二下學期許未的生活就是這樣,平時和弟弟一起上下學,家里的關系和睦,氣氛不算熱烈但至少親和。
一切都回歸到了正常的軌道,但許未并沒有感覺到快樂,明明這是他這兩年一直期望的。
好幾次許未半夜從夢中驚醒,醒來渾身是汗,恍惚分不清現實與夢境。他突然意識到有些東西似乎真的變了,就像是近鄉情怯,他早已無法坦然接受父母的關懷,即便這是他無比奢望的。
心里的刺梗了兩年,已然和骨骼融為一體。
而最大的原因,只有許未自己知道,是江硯白不在。
他忽然覺得世界空落落的,他身旁的座位也空落落的。
臨近十二月的天氣陡然寒涼,許未偶爾透過窗戶看教室外的天空,忍不住會想燕城也是這樣冷嗎?
他的感冒一直沒好,江硯白呢?他會感冒嗎?
感冒真難受啊……
燕城到底冷不冷江硯白不知道,但醫院的隔離室確實挺冷的。
蒼白空曠的A級隔離室內,江硯白坐在鐵制的椅子上,手腕腳腕都戴著沉重的鐐銬,長長的鎖鏈像是從他的身體里延伸出來,一直嵌進了厚厚的墻壁里。
他沉默地低垂著腦袋,金絲邊眼鏡欲墜不墜,從來剔透的鏡片上蔓延著蛛網一般的裂紋,看起來隨時都可能崩碎。
裂紋處于某種微妙的平衡之中,就像此時的江硯白一樣。
他戴著無限耳機,里面循環播放著錄音,是許未的聲音。
江硯白無聲地勾著嘴角,指尖一下下地翹著膝蓋,仿佛他聽的不是錄音,而是全世界最美妙的樂曲。
如果他此時的眼里沒有布滿血絲,一定會讓人產生他其實狀態很好的錯覺。
聞醫生推開門時就看到江硯白那副沉醉的樣子,一時有些頭痛。
他是來給江硯白打針的,江硯白的情況特殊,即使是按時按例的打針也要主治醫生看著,隨時觀察情況。
江硯白察覺到了聞醫生的到來,卻并沒有抬頭,依舊沉浸在耳里的世界。
直到聞醫生走到他跟前。
他主動抬起手,厚重的鎖鏈曳地,拖出細碎的聲響。
聞醫生見他配合,松了口氣,伸手正要靠近,江硯白整個人忽然朝前猛撲。
身上的鎖鏈被掙得隆隆響,江硯白沒能撲上來,被鎖鏈生生拽了回去,跌到椅子上。
但他并不挫敗,反而嘻嘻笑出聲,他的手里多了一樣東西,是剛剛搶到的針管。
江硯白像是欣賞戰利品一樣將針管舉起,湊近唇邊。
他咧嘴一笑,在聞醫生的注視下,捏歪了針頭,然后將裂開的針管隨意一扔,針管骨碌碌滾到了聞醫生的腳邊。
江硯白舔了舔嘴唇:“你來了?”
聞醫生沉默兩秒,從荷包里拿出另一支沒拆封的針管,以及另一瓶藥劑。
“這麼多年,你打針前玩玩具的壞習慣還是沒變。”
“呵。”江硯白嗤笑,身體后仰,將椅子支起了前腳,滿滿的地晃啊晃,發出吱呀的聲響。鎖鏈跟著緩慢曳動,聲音刺耳。
聞醫生倒是習慣了這樣的場景,耐心并沒有被噪音干擾,而是不緊不慢地將藥劑開封,動作沉穩而熟練。
“前天許未來我這檢查了。”聞醫生將藥劑盡數吸進針管后突兀開口,“他的分化狀態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