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他的瞳孔里看到了自己,滿滿的只有自己。
那一刻許未忽然覺得自己像個被關在高閣的大小姐,被情郎蠱惑著私定終身。
如果對方是江硯白,好像也不是不……
“這算投懷送抱嗎?”
“……”
“挺好。”
“好個p。”
許未繃著臉從江硯白的懷里退出來,又有點不甘心,回頭在江硯白小腿上補了一腳。
“要你瞎說,老子差點兒摔破相。”
“不會。”江硯白好脾氣地任許未踹,完了還更好脾氣地給許未整理亂了的衣服。
他的指尖在整理衣領時擦到許未的臉頰,許未想退后,卻不自覺沉溺在江硯白的眸光里,聽著他一字一句道:
“怎麼會讓你受傷呢?”
“我可舍不得。”
許未承認,這一刻他真的慫了。前所未有的慫,甚至連直視江硯白的雙眼都做不到。
他倉皇轉身,走到路邊去攔的士。
江硯白跟了上來,沒再多說什麼。
等兩個人上了車被司機師傅問起的時候,許未才從慌亂中回神。
“去哪兒啊?”他用膝蓋碰了碰江硯白的膝蓋。
“游樂場吧。”
這一天下午本該是在教室里熬滿兩堂課,聽老師講他都會的卷子聽得摻瞌睡,然后又熬兩堂課,在教室外守著根本沒有人給他參加的家長會。
本來枯燥得如同秋日的枯葉一般的下午,突然變得生機勃□□來。
這個下午他拋開了乏味的試卷,逃開了窒息的家長會,玩得酣暢淋漓,一直玩到了晚上七點。
在離開游樂場前,江硯白忽然指著娃娃機問:“想要哪個?”
許未愣了愣才明白江硯白的意思,他要給他夾娃娃。許未當即笑了,笑得前仰后合,眼角都掛著淚珠:“江硯白你沒事吧?”
“就是想給你個。
”
“別人都有,你也要有。”
許未驀然安靜下來,靜靜地盯著江硯白看。因為眼角含著淚的關系,視線里好看的少年像是水晶做的,閃閃的發著光。
“許未?”
“嗯。”許未上前一步,抓起江硯白的手,引著他指向娃娃機里的貓咪玩偶,“我想要這個。”
“江硯白,我想要這個。”
“好。”
江硯白去換了一枚幣,回來時還給許未帶了根棉花糖。
許未有些嫌棄,但還是接了。
棉花糖軟乎乎的一團,跟他中午在教室里看的云一樣,但那時候的云看起來苦苦的,不像現在手里的這朵,甜絲絲的。
許未并不熱衷甜食,可此刻卻有些沉溺,他眉眼彎彎,一邊吃著棉花糖,一邊看江硯白抓娃娃。
江硯白不愧是江硯白,干什麼都從容優秀,投幣的姿勢優雅,控桿的姿勢自信,機械爪穩穩地落在了許未的小貓上——
“perfect!”
許未剛喝采完,只見機械爪晃了晃,抓了個空,而那只可愛的小貓玩偶正穩穩地坐在那,臉上的笑容乖巧軟萌。
“……”
“這是失誤,再來一次。”
“嗯?”
“不好意思,等我一下。”
“再來。”
“…………………”
全程目睹的許未目瞪口呆,最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他親眼看著江硯白接連碰壁三次,只好認命地換了一籃子硬幣,與娃娃機死磕。
明高傳奇江硯白居然在娃娃機上屢遭挫折,真的是……太有意思了。
許未頭一次知道原來江硯白也有不擅長的事。
“要不我來吧?”許未忍不住提議。
“不。”江硯白搖頭。他目光死死地盯著娃娃機內的小貓,只覺得那笑容一點都不萌,而是赤.裸裸的嘲諷。
“答應你的事,我一定會辦到。
”
娃娃機的光映在江硯白的側臉上,他的神情專注又認真,明明失敗的次數早已多得數不清,許未卻忍不住想相信他。
他覺得此時的江硯白,性感得可愛。
“撲通。”
在許未看著江硯白的側臉出神的時候,江硯白終于成功了。
冷肅的臉上浮現出笑意,他迫不及待地從機器里拿出娃娃,送到了許未跟前。
“你的娃娃。”
棉花糖的甜味還在口腔里,融化著融化著,化到了心尖上。
許未伸手抱住娃娃,笑著說:“謝謝。”
“謝謝你送我的娃娃。”
“你喜歡就好。”江硯白看到許未臉上的笑容只覺得之前的堅持都是值得的,不過他再也不想看到娃娃機了,于是提議離開。
許未卻搖頭。
“怎麼了?”江硯白以為許未還想要,他算了算時間,覺得自己應該可以在閉園前再抓一個。
然而許未的回答出乎了江硯白的意料,他說:
“別人都有,你也要有。”
“江硯白,你喜歡哪個?”
和江硯白不同,許未抓娃娃的技術堪稱完美,行云流水般的操作不到十秒,就抓住了江硯白的娃娃,只用了一個幣。
在江硯白微微凝滯的目光下,他將娃娃塞到對方懷里,笑說:“你怎麼會喜歡這麼丑的狗啊?毛都炸了。”
“這不是獅子嗎?”
“是狗吧……”
“獅子吧……”
“狗!絕對是狗!”許未突然把娃娃搶回來,放到江硯白的腦袋旁對比觀察,“真的是狗,不是狗怎麼配得上你的氣質?”
“……”
*
因為抓娃娃的關系,兩個人離開游樂場的時間晚了許多,將近九點。
他們沒有直接在大門口攔車,而是不緊不慢地沿著馬路散步。
一側的花壇上沿路種滿了桂花樹,空氣里盈滿了桂花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