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未在躲自己。
意識到這一點,江硯白薄薄的嘴唇幾乎要抿成了一條線,眼底的神色與窗外蒙著陰雨的天空如出一轍。
后門的角落,靠墻的兩張桌子,這里的空氣似乎都格外凝滯些。似乎整間教室都受到了這一處的影響,安靜得詭異,直到講臺上的袁柯笑了聲:“都知道了?”
話一開口,一群男生應聲開嚎,嚎喪似的:“不要啊!”
“嚎也沒用啊,雖然你們有些人應該已經打聽到了,但我還是簡單交代一下,一共三件事:
“第一,因為天氣關系,籃球賽改室內體育館舉行,不過場地有限,所以周期要拉長;
“第二,下周期中考試,區里幾所高校一起的聯考,雖然比不上期末元月調考的規模,但是你們也不能輕視,別給我丟人;
“第三,考完會有家長會,具體時間等通知。”
“救命啊!”
“天啊,我們的好日子這麼快就到頭了嗎?”
“袁總袁總,這次聯考難不難啊,會不會搞人心態啊?”
教室里頓時鬧哄哄的,見同學們積極,袁柯難得好心地又跟他們侃了會兒大山。
原本計劃里籃球風賽是在這周內搞定,室外大操場光是籃球場就有四個,每天下午第四節 課和晚自習前的一個小時休息時間用來比賽,足夠比一輪了,畢竟是抽簽一輪淘汰制。
然而天公不作美,又有期中考試虎視眈眈,明高風氣說是大考大玩小考小玩,但教學組怎麼也不可能明目張膽地在考試周放任學生們分心,所以好好的籃球賽愣是被截斷成兩截,硬生生把考試那一周給空了出來,這周滿打滿算比完十場,剩下的全推后到下下周。
下課后班里同學顯然還沉浸在揪心浮躁的氣氛里,除了教室后門那倆。兄弟們本還想找大佬一起抱怨,卻發現大佬神色平靜,一點兒都不將這些變動放在眼里。
也是,考試也好籃球賽也罷,對大佬們來說完全不是問題,大佬就是大佬哈。
在那些羨慕的眼光里,許未一臉淡定,看著唬人,其實他心里正糾結的要死。他盯著放在桌角的桂花米酒小湯圓,猶豫著要不要喝。
他其實并不太喜歡這種黏糊糊的口感,尤其是冷了以后的,相比之下他更愿意喝熱乎乎的加了小湯圓的蛋酒,不過他起晚了,食堂里只剩下了桂花糊糊。
還是江硯白帶飯好——
許未的思緒倏地被掐斷,他懊惱地搖了下頭,自顧自嘆了口氣。
他視線悄悄摸摸飄向江硯白桌角放著的豆漿,沒喝,估計也冷了。
哎……
江硯白默默看著許未的小動作,到底沒出聲。
至此整個上午,兩個人都沒在交流。
中午放學時,許未跟急著投胎似的一溜煙兒跑了,林征見狀一臉懵逼,拉著江硯白問:“你倆怎麼回事?冷戰了?”
不問還好,江硯白聽到冷戰兩個字后,本就堪堪維持的冷淡表情刷地陰沉下來,嚇得林征連忙松開了手。
“真冷戰了?”
江硯白涼颼颼的目光掃來,視線宛若剔骨刀,冷酷無情地削著林征的面皮。他要笑不笑地說:“嘴巴不是光用來吃飯的。”
“不會說話,我可以幫你割了。”
留著林征抱著顧言禮哭唧唧,江硯白徑直走出了教室。
心頭的暴躁感比信息素作祟還要難以忍受,江硯白掏出手機,盯著屏幕好一會兒,最后什麼也沒有做。
他有種事情脫離控制的預感,明明一切都在按著他的步調進行著,明明可愛的小兔子正一步步走進他圈好的領地,可是……
許未跑了。
江硯白沉著臉,走到走廊盡頭的無障礙衛生間。他想在這里抽根煙,好疏解一下心頭的煩悶。
看著緊閉的門,他不自覺唇角勾起,那一次就是在這里,小傻子將他認成了omega。
怎麼會這麼傻?傻得毫無防備,傻得越陷越深。
可就是這麼傻的許未,為什麼突然不理他了?
吱啞一聲,門被打開,里面的人猝不及防看到江硯白鬼畜的笑容,嚇得一怔,愣了三秒才心虛地說:“我沒在里面抽煙……真的沒抽……”
說實話,任何明高學生看到此刻會長的表情,都會心虛,這又是陰沉又是笑的,實在是太鬼畜了,跟平常的模樣完全不是一個人!
江硯白也知道自己流露出太多情緒,總算收斂起來,恢復到平日里的狀態,讓開了路,什麼話也沒說。
同學以為自己逃過一劫,連忙跑路。
衛生間里沒散盡的煙味姍姍來遲,飄到江硯白的鼻尖,他微蹙起眉。
他不喜歡這種味道,更不喜歡在別人抽過后殘余的煙霧里抽煙。
最后他沒有走進去,而是轉身站在走廊邊,俯瞰校園。
很快,他的視線敏銳地捕捉道一道他暗自描摹過無數次的身影,許未去了對面的高二理科組教師辦公室。
江硯白終于完起眉眼,唇形無聲說了四個字:找到你了。
許未在教室里掙扎了一上午,最后還是下定了決心,中午放學第一時間甩開最近的飯搭子,跑到辦公室找袁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