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水煮青蛙真的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等許未意識到的時候,他才發現原來自己早已習慣了許多事,關于江硯白,這些細節漸漸地融進了血脈里幾乎要成為本能。
秋日清晨的風涼涼的,吹得許未鼻尖有些酸,凌晨冷水澡以及濕頭發的報應也終于降臨,使得他腦子有些發熱。
蟹黃湯包的熱氣升騰,像是要熏進他的雙眼。許未沉默片刻,抬眸看向微笑著注視著自己的男生,問道:“江硯白,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
許未總是忘記吃早餐,因為他不記得從什麼時候開始,父母就沒有催他起床催他吃飯了,他總是看著空落落的客廳才想起來,父母送弟弟上學去了,然后他們還要匆匆忙忙地趕去各自的公司,他們沒時間管他。
許未不喜歡吃面包、三明治等沒有熱氣的食物,因為他不記得從什麼時候開始,醒來后的餐桌上早已沒有了熱騰騰的餐點,許家的規矩里從沒有剩菜,每餐定量必須吃完,沒被等待的他餓了只能從冰箱里拿出冰冷的面包和牛奶,味道千篇一律,沒有驚喜,沒有期待,許未吃了一個月就不想再碰了。
已經很久很久,許未沒有好好吃過早飯了,這甚至讓他養成了隨意對待早飯的習慣。明明一頓不吃就餓得慌的少年,漸漸地發覺餓一下也沒什麼,反正也不會死,沒心情沒時間的時候,不吃就不吃。
習慣真的很可怕。
然而短短兩個月的時間,江硯白覆蓋掉了過往,賦予了他新的習慣。
許未驀然回首,驚覺在他習慣之前,江硯白似乎已經對他很好了。
不是硬塞的強求的公諸于世的好,而是潤物細無聲的,讓他不知不覺依賴上的好。
“有嗎?”江硯白似乎也在回想,“這樣就夠了嗎?”
江硯白忽然走近了一步,近得讓許未恍惚覺得對方是想要來擁抱自己。
他怔愣著立在原地,看著江硯白目光灼灼,默許了他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發頂:“許未,你可以貪心一點。”
發頂的手掌同溫和的嗓音一起下滑,江硯白的指尖捏了捏許未的耳垂,溫柔的話語更擦熱了它。他說:
“你想要什麼都可以。”
“你值得最好的。”
“臉怎麼這麼紅?”聞醫生盯著許未的臉,沉吟了一下,“是哪里不舒服嗎?抽血應該不至于啊,不過你處于假性分化期,身體素質要虛弱些,也說不定……”
“沒,沒有不舒服。”許未連忙搖頭,“我就是覺得有點悶,等會兒吹吹風就好。”
許未根本不好意思說是因為江硯白。原本他還打算咨詢聞醫生關于信息素是否會影響心理的事,現在也不敢問了,江硯白就在身后,他腦子被門夾了才會當著他的面問。
之前聞醫生就叮囑過一旦標記進行誘導分化后,一定要來醫院做檢查。許未沒有不當回事,只是這兩天運動會發生的事情實在太多,他腦子亂糟糟的,一時沒想起來。
倒是江硯白給他記著,特意帶他過來。
兩個人一同出現在abo信息素專科的時候,許未不期然想起來第一次跟江硯白到這個科室的場景。
科普小冊子……
誤會他倆關系的熱心姐姐……
這種仿佛帶著愛人來產檢的即視感……
“咳咳咳。”許未被自己的記憶驚到,臉頰發燙。
“要不要再……”聞醫生關切地提建議。
“不要!”許未趕緊打斷,“聞醫生,我不是還有個檢查嗎?我先過去了,等會兒拿著報告來找您。”
許未落荒而逃,沒有意識到這次江硯白并沒有陪同。
江硯白望著許未的背影,嘴角噙著意味深長的笑。
“你還笑,你的狀況糟多了你知道嗎?”聞醫生翻出江硯白的檢測報告,前天標記完當晚,江硯白的信息素就產生爆.亂,當夜他便找了聞醫生。
“這次我不能再幫你瞞著了,這件事必須告訴你父母。”聞醫生神色嚴肅。
江硯白聞言,終于回頭。他不緊不慢地在聞醫生桌前拉開椅子,坐下,神色悠然:“不必了。”
聞醫生皺眉,正要勸解。
“他們已經知道了。”
聞醫生:“……”
“你和許未的事他們都知道了?”
“差不多吧。”江硯白含著笑,似乎一點兒都不在乎事情的嚴重性。
“你知道你要面對的是什麼嗎?”聞醫生指著他的檢測報告,臉色漲紅。
江硯白可以說是他看著長大的孩子,作為他的主治醫生,聞醫生對他的健康不比他父母關心得少:“是,因為百分百匹配的原因,標記許未能讓你的信息素紊亂癥暫時得到抒解,可是你跟一般人不一樣——”
“我知道。”江硯白開口,他伸手摘下了眼睛,指尖捏了捏眉心,失去鏡片掩蓋的眼眸深沉如淵,蟄伏著危險的光芒,像是嗜血的野獸亟待狩獵,“上癮一樣的感覺。”
他咧著嘴笑,漸漸染上一種類似瘋狂的色彩,眸色恍惚都像是浸了紅。
他的指尖捻了捻嘴唇,揉出紅艷的血色,就像是在蹂.躪某個別的東西,一字一句道:“一次根本不夠,兩次不行,三次更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