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硯白這樣的人,憑什麼要隨隨便便標記別人,別人配嗎?
啪。
許未一腳踩空。
操場和水泥地面并非在同一水平線上,而是要低一些,大概十公分左右的樣子,被一圈階沿石圍起來。
他就是不知不覺走到了這里,神思恍忽踏了空。
!!!
老子還有比賽!絕不能把腳崴了!
許未瞬間回神,剎那間調整姿勢,但有人比他更快,握住了他的手腕,將他拉了回來。
“怎麼了?”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嗓音,他才在夢里聽了無數遍對方用比這更低一點的聲線喘息。
像是偷偷做壞事被抓了個現行,許未有點兒不敢看江硯白。
“昨晚沒睡好?”許未皮膚白,因而熬夜后的眼下淡淡一圈青黑看起來很是明顯,江硯白眉頭微蹙,“是標記——”
“不是!”許未矢口否認,“昨晚打游戲玩嗨了忘了時間,不是因為別的原因。”
江硯白目光在許未的臉頰上打轉,許未錯開視線。
他在撒謊,江硯白一眼就看出來了。
許未不太會撒謊,心虛的時候睫毛顫動的頻率會更快。
而且他知道昨晚許未的游戲記錄,每天他都會看一遍許未的各種游戲記錄,排位也好,消消樂也罷……
為什麼撒謊?為什麼急于否認?為什麼心慌?
江硯白忽然笑了,玩笑似的問了句:“什麼游戲這麼好玩啊?”
“下次也帶上我?”
“我看今晚就不錯,一起?”
大腦再次發神經,抽風一樣循環播放那個潮濕的夢境。
一起玩?標記還真不是他一個人能行的。
許未看了眼江硯白,看到對方臉上意味深長的笑容,莫名有種被看穿的感覺。
“不要。”許未連忙拒絕,“我要悄悄發育,然后驚艷所有人。”
“所以我會影響你拔劍的速度嗎?”江硯白金絲邊眼鏡下的眸光蕩漾,看起來不像個斯文人,倒像個活脫脫的禽獸。
衣冠禽獸毫不收斂,繼續騷:“那我魅力還挺大。”
“連你都能動心。”
許未:“……”
許未:“老子心要是不動就是死人了OK?”
許未一邊反駁一邊用手指戳江硯白的心口:“你他媽心不動?你不動給我看看?啊?”
氣焰囂張的指節猝不及防被微涼的手握住,江硯白慢條斯理地開口,聲音低啞,目光灼灼:“我心動啊。”
“我怎麼能不心動。”
怦怦、怦怦、怦怦、怦怦。
指尖被按著抵在江硯白的心口上,鮮活的、有力的心跳清晰地傳達過來,這樣緊貼的距離,這樣熾熱的溫度,就好像對方把心剖了出來,奉到了他的手上。
手指忽然像是被燙到一般,許未慌忙抽回,揣到褲兜里。
“那挺好。”
“怎麼說?”
“身體健康,長命百歲,沒什麼好說的,提前給你拜個早年了。”
“……”
“江老板新年快樂。”
“…………”
許未不再亂扯,抬腿往一班看臺的方向走去,江硯白跟上。
“你也可以。”走著走著,身邊的人沒頭沒尾地開口。
許未:“?”
江硯白:“身體健康,長命百歲。”
“你總不會比我差吧?”
“那必然不會。”
“這樣算不算是……與子偕老?”
“……”
“許老板新年快樂。”
“…………”
許未坐在看臺上的時候,情緒還是難以平靜。他一遍遍給自己洗腦“與子偕老”的出處是詩經里的擊鼓,講戰友情的!戰友!兄弟!
坐在身邊的好兄弟江硯白給他遞了一把巧克力:“你沒吃早飯,等會兒就要跑了,先墊墊。
”
許未垂眸,看到江硯白攤開的手掌心上是滿滿的kisses。
——你和江硯白是不是在談戀愛?
——不就是這麼談的?不然還能怎麼談?
——哦,是在曖昧。
昨夜的對話驀地開始在腦內循環,那些八卦cp帖子的內容也一一浮現,層層疊疊,密密麻麻,簡直要把許未的腦海塞爆。
最后所有的所有凝聚成了書頁上的兩行字:
——我渴望有人致死都爆裂的愛我。
——如你所愿。
許未輕呼一口氣,睫毛輕顫,最后抬眸,看向身邊的男生,他嘴唇翕動,輕聲說:“江硯白……你到底——”
“爹!!!”展越激動地跑了過來,一把攬住許未的肩膀,“我們的積分!第三了!!!”
“還差五分!十分鐘后的4x100只要你們贏了,我們就是第二了!勝利就在前方!”
“爹,您需要熱身嗎?需要兒子給您陪練嗎?”
許未冷著臉撥開展越的手,無情道:“爬。”
“好嘞!”展越笑著跑開,又去騷擾林征和顧言禮,“爸爸——”
江硯白:“你剛剛要說什麼?”
“……”猝不及防的打斷讓許未上頭的沖動剎了車,“沒什麼。”
“哦?”江硯白故意重復許未剛剛的問話,“你問我我到底……到底然后?”
“我問你你到底是不是想暗殺我,這麼多巧克力,要齁死誰?”
“那一起。”江硯白依舊攤著掌心,在兩人之間,“分著吃。”
“畢竟你打游戲不帶我,吃糖總可以一起吧?”
“吃嗎?”
*
這注定是許未生平參加過的運動會里最獨特的一次,本該熾熱的鼓噪的風在他感覺來竟然是甜的。
口腔內唇齒間滿滿的都是巧克力的甜味,即使喝過水,也依舊無法沖刷掉,甚至反常地有愈來愈甚的趨勢。
以至于迎面吹來的風都帶著絲甜意。
“一班必勝!一班必勝!”
今天一班同學為了加油的氣勢做足了準備,甚至在校園門口的快印店連夜加急定制了橫幅,大紅打底,亮黃的標語排上,沿著跑道外拉開,排面拉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