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荷陽尷尬地蜷縮了一下手指。三個人對峙如同等邊三角,最穩定的形狀,卻是最不穩定的關系。他明白自己對傅珣來說,是附贅懸疣。他們是未婚夫妻,要走的理應是他。
他從座位里踏出來,站在過道中,拿起椅背上的外套搭在臂彎,將無處安放的右手揣進兜里,佯裝自若:“突然想起我有點事,我……”
徐令妤忽然傾身,陸荷陽還來不及反應,便已經被她再次摁回座椅里去。
她展顏輕笑,精致的眉眼彎起,外露著小女人的自信與嬌俏:“我不是來找他的,我會這麼閑嗎?我約了Ada在里面包廂吃飯。珣這家伙,約不上我的。”
其實如果她不是傅珣的未婚妻,沒有那些先入為主的偏見,陸荷陽倒覺得她與徐澗中完全不同,身上一點富家千金的架子也無,是一個很值得信賴,且有獨特人格魅力的女性。
傅珣的唇繃成鋒利的直線,視線緊盯著她扶住陸荷陽肩膀的那雙纖手,如臨大敵。她左手中指上也有一枚閃耀著光澤的白金戒指。
徐令妤似乎對傅珣暗藏殺機的眼神忍俊不禁,她挑釁地探在陸荷陽肩頭朝傅珣眨了眨眼,又敏銳地在他壓近一步之前,適時地撤開手。
傅珣正打算逐客,手機卻不合時宜地響起來。
他低頭看一眼屏幕,是傅喬羽打來的網絡電話。他手指緊了緊,猶豫過兩秒,還是轉而對陸荷陽交代:“我去接個電話。”
傅珣離開后,徐令妤更難掩對陸荷陽的興趣,干脆在對面坐下來,掀起淡淡的香風,似乎是蒂亞雷花、依蘭與香草混合的香水,淡雅清新并不刺鼻。
“你覺得傅珣怎麼樣?”徐令妤隨口問道,手上狀似無聊地擺弄著傅珣的餐巾,一雙手保養得極好,指甲上紅色的珠光隨著纖細的手指上下翻飛。
陸荷陽將這理解為婚前審查,向親朋好友了解自己未婚夫最真實的一面。
他如實回答:“有事業心。”
傅珣眼里總有消退不盡的紅血絲,日日應接不暇的會議,游輪旅行途中依舊專注地辦公。
“也足夠細心。”
做后替他清潔身體,在小吃店為他擦拭桌面,注意到他點滴速度的快慢,以及握住他的手就能感知他略低的體溫。
“值得托付。”
上班前會向他討一個上班吻,有空時研究烹飪,照顧他的口味,從酒局將他接回家,不回家吃飯的時候會提前報備。
他無疑是一個合格的丈夫。
然而卻不再是他的,而是她的。
陸荷陽喉嚨發緊,眼底熱潮洶涌,酸澀的感覺從鼻腔灌入胸腔,他狠狠咬住下唇內側的一點軟肉,擠出笑意,竭力讓自己看起來很有說服力:“你們很般配。”
徐令妤的眼眶彎得更明顯了些,眼尾隱著笑意,用柔軟的目光靜靜地看著陸荷陽,足足十秒,她忽然撐住下頜,貼近桌沿,靠近對方。
此時在餐廳用餐的人已經很少,以至于她用極輕的聲音說話也可以被清晰地接收到。
她對他說:“你知道嗎?”
陸荷陽甚至看得清她眼底細碎的閃爍,像藏著一個秘密,不由得下意識引頸去迎接。
“Datejust永恒之愛腕表,是男士情侶款。”
如羽毛一般輕飄的一句話,卻像春雷,剎那間劃過心頭,震耳欲聾處,驚醒長久以來埋在心底未有細思的細枝末節,震蟄蟲蛇出,驚枯草木開。
陸荷陽微微瞪大雙眼,徐令妤卻不再多言,欣然站起身,做最后的道別。
“好了,不打擾你們了。再摻和珣的事,他又得生氣。”她嘖了一聲,似乎這個人的壞脾氣給予她極為深刻的印象。隨后她朝陸荷陽點了點頭,拎起小包離開。
待陸荷陽回神,只余下對面座位上,徐令妤用傅珣的餐巾折疊成的一個心形,方方正正地擺在餐盤邊,像是一個隱晦的暗喻。
傅珣回來的時候,身上還裹挾著甲板上冷冽的寒氣,這通電話也并不愉快,加之心憂徐令妤與陸荷陽這邊,他走路的步子不知不覺加重。
可陸荷陽渾然不覺,發怔似的,與周遭一切聲響隔絕,神思不屬地對著面前的餐盤消遣,筷尖無意識地去挑傅珣盤中冷卻雞肉上掛著的雞皮,經年的習慣讓他可以將自己抽離出來去做這一切,而不必動用腦筋。
傅珣擰起眉,放輕腳步,目睹這個人嫻熟地清除干凈,又將筷子伸入雞湯里,挑浮在上面的雞皮和油花。
“挑這個做什麼?”傅珣問,聲音輕緩,像捧著易碎的琉璃。
這樣輕柔的問話,根本沒有激起心猿意馬的陸荷陽任何警覺,他心里揣著事恍惚了一下,下意識反問:“你不是不吃……”
聲音懸在半空,戛然而止。
傅珣勾起唇角,短促地輕笑出聲。這一笑情緒復雜,最表面的一層是氣惱,然后內里是難以抑制的自嘲。
“我好像沒有跟你說過我不吃。”
絆倒鐵盒
#雙雙掉馬
徐令妤:請叫我嗑學家。
*下章信息量超大預警
第51章 交易
“你根本沒有失憶,對嗎?”傅珣語氣不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