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陸荷陽垂下眼眸睥睨著他,僵持未動。
這樣的抗拒盡管在意料之中,還是加劇了陸珣的煩躁,他又扯了一把領帶,但實際上已經夠松,暴露出大片裸露的鎖骨。
“吹了蠟燭我回答你。”
陸荷陽這才動了,也不坐,敷衍地低下頭就要吹。陸珣拉著他的手腕將他按坐在自己的大腿上,用掌心壓住他的唇:“先許愿。”
隨便吧。
他其實也不是不知道,龍鱗要順著撫,不是不知道,怎麼才能叫陸珣舒服。
陸荷陽閉上眼,再睜開時,客廳的頂燈滅了,只留下一盞昏黃的落地燈,襯托著蛋糕上閃爍的明亮火光,在陸珣眼底跳躍。
“吹吧。”
蠟燭滅去了。頂燈卻沒有立刻被點亮,陸荷陽不知所措地望向陸珣,他的身影被投在墻上,夜色將他變得朦朧而陌生。
“切蛋糕,把‘生日快樂’四個字給你自己。”陸珣往他掌心塞進刀叉。
“你先回答我的問題。”陸荷陽要松手的瞬間,手背被陸珣的手掌整個覆住,緊緊箍住他的手,一起握刀從蛋糕上劈下來,切出六分之一塊,盛進碟子。
他總是這樣,可以用暴力讓他屈服。
他可以讓他的身體臣服于他,卻沒辦法屈從他的心。
“我說了我不吃。”陸荷陽拼命奪回自己的手,劇烈的抖動讓切出的蛋糕被快速抽離的刀背,帶倒在碟子里,癱成泥濘的一團,生日快樂四個字變成凌亂的紅色糖漬,粘在碟底,再也辨認不清。
陸珣提起眼皮,這一抬眼,毫無情緒,冷得叫陸荷陽膽寒。
“這麼久,你還是學不會聽話。”他吮了一口剛剛沾到虎口上的奶油,傾身將面前的人逼進沙發的角落里,捏緊他的下頜,陸荷陽下意識手指拱起,攥緊了靠背上白色鏤花的沙發巾。
“我要你記住,你的30歲,是我陸珣說了算。”
絆倒鐵盒
#危險發言
第23章 屋外沒人
陸珣將他抵在沙發靠背里接吻,將奶油渡進他的嘴里。他越不想吃,他越要逼他吃。
……
“別,屋里還有人。”他哀求他。
任姨還在,睡沒睡不清楚,他也無法克制自己的聲音,至少在陸珣這樣的惡魔身下,他不能。
下一刻,陸珣托著他將他抱起來。
失重感讓陸荷陽下意識扶住他的肩,指節是蒼白的,像是枝頭的一瓣玉蘭,落在陸珣的肩頭。
“屋里有人……”陸珣微妙地停頓,步履卻不停,“屋外沒有。”
“陸珣,你……!!”
“我看你很喜歡后院的花園,那我們就去長椅上。”
白色的石子路被兩人的重量踩出咯吱聲,不遠處就有鄰家的燈火,隔著院墻,有狗吠,有如碎屑般的人聲。
全世界似乎都能窺見他們,在做最最隱秘的事。
星幕低垂,仰頭的時候,星光似碎鉆落進兩人胸口間的縫隙里。
……
這一次,陸荷陽實實在在感受到了陸珣。他給他帶來歡愉與痛楚,他們糾纏交織,無論是在相同光陰里生長的身體,還是斷裂過又重新拼接在一起的人生。
“夠了。”陸荷陽顫抖著說,眼尾泛起潮紅。
“遠遠不夠。”陸珣吻著他的眼睫,一遍又一遍喊他的名字,“陸荷陽,遠遠不夠。”
陸荷陽難耐又哀痛地垂下手,在空中無力地揮擺,恍惚間劃過淡紫色的玫瑰花叢。
“嘶……”
手指被花枝上的小刺劃破,洇出一滴血色。
陸珣專注地望著他短暫地蹙眉,用嘴唇將他手指側面的血跡抿去,再將他的手擱于自己肩頭。
“扶住我。”
夜風變得微醺,襲過二人的鬢角,再穿堂而過,翻亂陸荷陽放在沙發上的書,最后停在被他折過的一頁上,那里寫著——
“我愛你太深,所以沒法不笨拙。”
第二天陸荷陽醒時,陸珣已經離開,依舊沒有留下只言片語的解釋。他渾身酸痛地躺在床上,看著白皚皚的天花板,平靜地接受了這個現實。
昨夜做過之后,他們一起洗了澡,在浴缸里,陸珣幫他仔細清理,將身上的奶油洗干凈。他當時太困了,在某個瞬間,他似乎窺見陸珣眸里除了欲望以外的深情。但那一眼,摩挲到如今,又變得很淡,是錯覺是真實,界限都模糊。
他起得晚,待洗漱好下樓,早飯已經端上了桌,任姨一向是體貼的,因為臨近中飯,所以早上是西式的咖啡和烤面包片,不會吃得太飽,又能叫他提提神。
“陸珣先生,送了您一塊手表,放在更衣室里您的架子上了,您飯后可以去看看。”任姨說。
嫖資嗎?陸荷陽想笑。
他曾設想過和陸珣的各種關系,家人、兄弟、朋友、陌生人、情人,卻獨獨漏掉這個選項。
“謝謝。”陸荷陽對任姨說,“我會去看的。”
之后陸珣很少來,來的話也不會久留,有時陪他吃個飯,有時是等他睡著,他就離開。
陸荷陽發覺自己罹患上輕度的斯德哥爾摩綜合癥,他開始期待陸珣能來,強迫他也好,罵他也好,給他嫌惡的眼神也好,至少他可以跟他說說話,可以接觸,真實而有溫度,給他如臭水溝一般波瀾不驚的生活帶來一點不同。
為此他故意將睡衣的扣子多松開一顆,在二層有攝像頭的地方走來走去,又或者洗完澡不吹干頭發,濕漉漉地出來,在矮柜的雜志架上挑挑揀揀,花五分鐘抽出一本雜志,發上的水像滴漏,緩慢地積蓄,然后不堪重負地滴落在臺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