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非常有侵占性的吻,陸珣的舌奮力闖入牙關,重重地碾他的舌,像是要吸光他所有的氧氣。雖然昨夜已經多次接過吻,但當時陸荷陽是沒有意識的,此時他卻能明晰地感受到對方的熱情與灼燙,在他的身體上放火。
陸荷陽越來越軟,完全臣服于對方的擺布,最后整個身體都靠在門板上,渾身的熱度驚人。
在陸荷陽缺氧窒息的前一秒,陸珣松開他,好整以暇地將他眼底的迷離和臉上的霞色盡收眼底。
他抬手將陸荷陽紅腫唇瓣上殘余的濕跡抹除,像是抹去玫瑰花瓣上的露珠。
“去告訴她,你有事,要先走。”
呼吸恢復平靜的陸荷陽猛地推開他,拉開兩人的距離。他整理好自己的衣服,冷淡地覷他一眼,目光落在陸珣尷尬的下身。
“收拾好了再出來。”
陸珣回以意味深長地笑,勾起一側唇角。
第4章 只和男人睡覺
陸荷陽解決完這邊吃了一半的飯局,在街角小巷找到陸珣的時候,他正靠在墻邊抽煙,一手插兜,一手指縫夾著煙,吞云吐霧。
指尖的火星閃爍,在黑夜里映亮他被風與煙繚繞的臉。這張臉十年前就已窺得出英俊,如今更是出落得棱角分明、比例完美。他吊梢起眼皮,和駐足的陸荷陽對視。
“解決了?”他抬起食指指腹撣了一下煙灰。
“嗯。”陸荷陽淡淡回應。他不記得陸珣會抽煙,在他離開的時間里,這個人自成體系地生長,變得陌生。
陸珣短促地笑了一聲:“嫂嫂生氣了嗎?”
“女同事。”陸荷陽糾正。
“好,那女同事生氣了嗎?”
“不知道。”
“哥,你還和以前一樣,不懂女孩的心思。”
陸珣記得陸荷陽高二下學期桃花運很旺,低年級的學妹送了好幾封情書過來,被他冷淡拒絕了;還有不死心的托陸珣轉送情書,陸珣收下,但沒轉。
反正都是要被拒絕的,轉不轉有什麼區別。陸珣很理直氣壯。
“我該懂嗎?”陸荷陽戲謔道。
陸珣緩緩吐出最后一口煙圈,籠住陸荷陽:“只和男人睡覺的話,可以不懂。”
“……”
老實說陸荷陽不明晰自己的性取向是什麼時候建立的。在國外十年,他嘗試過和女性交往,也有男性來示好,可他最后選擇孤家寡人,沒有對象,沒有性伴侶,他不確定自己究竟是對男人才有感覺,還是只對陸珣才有感覺。
更準確地說,是十八歲的陸珣。
十年前,他出國前夜,灼熱濃綠又粘稠的夏。
18歲的陸珣從陸荷陽房間的陽臺上悄無聲息地翻進他的臥室。陸荷陽呼吸均勻、合目睡著,月光從窗簾的縫隙里涌進來,在陸荷陽的身體上投下一片寒霜。
不被他那雙烏黑的雙眸注視,陸珣蹲在床側放心大膽地打量他。
這個人總是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額發無辜地灑在眼睫上方,柳葉般的眉,野櫻般的唇,下頜線從耳根處黑色的小痣溫潤地蔓延至下巴上的一點尖。
尤其是他的那雙眼,一旦睜開,黑曜石一般潤亮,垂下眼瞼的瞬間眼底會流露柔軟的光。但看得久了,陸珣知道,那溫軟背后是一種隔岸觀火的寡情,他撩動凡塵,卻沒有半點要負責的意思。
陸珣恨極了他這個樣子,他就是憑借這幅模樣,讓父母偏愛于他,有愧于他,甚至為他付出了寶貴的生命。
陸珣蹬掉鞋子,躡手躡腳地爬上了床,膝蓋跪在陸荷陽的身體兩側,在黑暗里俯身靜靜地審視著他。
月色輪轉,銀色的光束緩慢地傾瀉在陸荷陽的睫毛上,根根分明。
陸珣的掌心沁著汗,從口袋里掏出一把小刀,刀尖上凝著一抹寒光,懸在陸荷陽緊閉的眼皮上。
扎下去,他就再也不能露出那種楚楚可憐的眼神。
更不可能拿著爸媽的錢一走了之,美滋滋地出國念書。
陸珣想。
就在此時,陸荷陽的眼睫忽然顫抖了一下,他緩慢地睜開眼,惺忪的眼神軟得似棉,與陸珣對視。
目光交鋒,中間切切實實隔著一把刀。
窗外的知了聒噪,樹影斑駁,花枝滿地,似一場大夢。陸荷陽忽然有一種沖動,如果是夢的話。
平復過須臾驚詫,陸荷陽的眼眸里涌起一泓潮水,他喉結滾了滾,平靜地對陸珣說:“別傷害我,我可以讓你舒服。”
他提起眼皮,黑色的眼球竭力往上抬,乞食的狗狗是這樣看人的,他搖尾乞憐、渴慕養父母和生父母的愛的時候,也是這樣看人的。他隱隱知道陸珣同樣拒絕不了。
陸珣愣住了。
盡管陸珣不想承認,但他喜歡陸荷陽的嘴唇,從第一眼就喜歡。
現下更喜歡。
含過他之后,變成合不攏的兩瓣艷紅。從櫻花開成梅花,從春到冬,全在他的唇齒里了。
陸珣仰躺在床上吸氣,手指無意識地插進陸荷陽柔軟的發間,指腹捻緊他的頭皮,恍惚間他抬眸瞥見陽臺上高懸的澄黃圓月,像一枚枝頭上的黃橙。
糖汁黏膩,他發出難耐的低喘,舔舐干燥的下唇,極度口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