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連他都不知道,許言這也實在是太狠了,對別人狠,對自己更狠。
沈楚新苦笑著說:“我要是知道,現在也不會在這待著。他現在的狀態不太適合一個人,我也很擔心。”
這話不說還好,說了后常庚一把攥住他的胳膊,鐵鉗一般差點讓沈楚新冒冷汗。
沈楚新知道他想說什麼,自己往下接話:“我擔心的并不是他會想不開,而是他到時間要復診治療了。”
常庚松開了手,改成攥著被子。
因為無法說話,常庚晚上要出院也是沈楚新給辦的手續。
幸好現在網絡發達,常庚可以手機叫個車,不需要說話,于是沈楚新也沒有再跟著他。
常庚在車上給沈楚新發了信息,讓他幫忙開個診斷書,他現在的狀態不能回去飛,需要休病假。
沈楚新想想也是,雖然常庚的精神狀態沒什麼問題,但不能說話的機長是開不了飛機的。第二天一上班就給他開了診斷書拍照過來。
常庚晚上回到家,在淋浴間澆了老半天的水,基本上是在里頭發呆。大腦還是接受不了許言突然消失的這個事。
給水淋得身上皮膚都開始發皺,他才走出洗手間。水沒擦,衣服沒穿,游魂似的在家里走了兩圈,也不管身上還掛著水珠,就躺床上去了。
一覺睡到第二天上午,他收到診斷書后,就低頭在手機上遞交病假申請。
這個申請遞交出去的時候,他沒有想太多,現在他的腦子也根本處理不了太多信息,直到傍晚的時候手機響,是老常。
常庚接起電話的時候才想起自己現在說不了話,但又不能直接掛斷,只能聽著。
常副總的聲音聽著有些不高興:“病假?怎麼回事?”
常庚這頭只有呼吸聲,沒有回音。
常副總又說:“怎麼不說話?”
常庚只好把電話掐掉,再聊下去那頭得起火了,現在都是一副壓著火氣的聲音。
常副總的電話何時被人這麼中途掐斷過,他給氣得不輕。要他再打一個電話過去又沒這習慣。
從那天常庚出柜后,他的心情就沒好過,現在更上騰騰騰地往上冒火。
手機這時候突然進來信息,是常庚發的:嗓子不舒服,說不了話。
常副總啞火了,這是啥情況?
晚上,兩口子過來看兒子。
打開門就給嚇了一跳,這也只是幾天沒見,兒子怎麼突然憔悴成這幅模樣?
他們這個想法要是給沈楚新知道,估計他會翻著白眼說:這還是打了幾瓶點滴進去的樣子了,要是換一天前,那模樣得把二老嚇死。
因為常庚失聲,二老想問情況結果啥都問不出來,干著急。
常媽媽說要把兒子帶回家去照顧,常庚搖搖頭,最后把人給送走了。
他只想自己一個人待著。
數字軍團知道這個事的時候,已經是常庚從醫院回來的第三天。當天晚上一下班,幾個人就一起過來了。按了半天門鈴都沒人答應,付思辰只好用指紋密碼自己開。他們幾個人,都相互是對方的備用鑰匙,但一般都不會用到。比如誰也不敢不打招呼就闖進袁程的家,他一個這麼溫和的人,恰恰是大家最怕的人。
付思辰打開門,馬上有一股嗆人的煙味從房間里面沖了出來。溫雅吃驚大喊:“這是著火啦?”
客廳里面黑漆漆的,燈也沒開,只能通過外頭透進來的燈光看到整個屋子都彌漫著煙草的霧氣。
袁程二話沒說,脫了鞋子就走了進去,也沒開燈,徑直走到陽臺的落地窗邊,呼啦一聲把門給拉開。一股對流把煙味呼地吹了出去。幾個站在門口的人終于覺得可以呼吸了,這才拍開燈。
打開燈后,他們都傻眼了。
這鬼地方絕對不是常庚的家!他們一定是走錯門了。
常庚坐在地板上,背靠著沙發,兩條腿支起一條伸直一條,本來應該是很帥氣的姿勢,現在看著讓人無法形容,頹廢二字都不夠用的。
滿臉胡子拉碴,頭發亂糟糟的還有點打結,臉色又青又白,臉頰還有點凹陷,眼袋大得讓人不忍直視,眼下烏青比付思辰熬幾天查案那陣子還可怕。
這差不多是一副標準的癮君子的模樣。
除了人的模樣讓他們看不下去之外,屋子里頭也令人難以置信。
滿地的煙頭和煙灰。客廳就是個大煙灰缸
這得抽了多少煙啊!
溫雅看到這幅情景,眼睛馬上都紅了。
付思辰給氣得說不出話來,吳桐從沒見過這樣的二哥,傻在當場。
袁程這根定海神針開始發揮作用:“小雅,去廚房煮開水,給他倒杯溫水出來,再去下碗面條。五兒把地給掃一掃。老三,你去給他找件衣服,把身上這身給換了。”
常庚身上的衣服猶如老壇酸菜一般,已經不能看了。
幾個人忙碌起來,過了好一陣,房子終于可以見人了。
常庚跟沒有知覺一般讓他們隨便擺弄,說是隨便擺弄,但一米八幾的人,擺弄起來還是很累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