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庚的心里太疼了,疼得喊都喊不出來。他渾身冒著冷汗,死死揪著心口的衣服,雙膝跪倒在地,眼睛赤紅,嘴巴張開著卻出不來聲音。
太疼了。
他在心里吶喊:許言,我好疼!
不知道過了多久,常庚搖搖晃晃地站起來,推開臥室的門。里面也是一片白茫茫的防塵布。
唯一顯眼的是床的中央一封藍色的信封。
常庚如同溺水之人見到稻草一般撲上去,手抖得太厲害,拆了幾次才把信封打開。
他用手背擦了擦嘴角不知道是汗水淚水還是血水,坐在床上,防塵布皺成一團。
是許言留給他的信:
常庚,我走了。
離開了這個城市。
我會繼續留在這個世界,你別擔心。
你要好好的。
忘了我吧。
這是多狠的心才能用這麼幾行字把他們之間的感情像扔垃圾一樣扔掉。
這又是多軟的心才能在扔掉感情之前沒忘了常庚最擔驚受怕的是什麼事。
許言,連分手都不會,卻敢這麼干凈利落地離開。
常庚倒在床上,失去意識之前在想:還好,他還活著。
第96章 失戀
常庚是自己醒來的。
他現在對時間都沒什麼概念,不知道今夕何夕。
醒來后感覺心里空蕩蕩的,腦子也轉不動,他想了好一陣子才想明白自己現在在哪里,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剛剛想清楚發生了什麼事,心里就像針扎著疼。
他蜷縮在床上,捂著心口,大口大口地呼吸,有那麼一瞬間,常庚覺得自己今天得交代在這了。
求生欲讓他掏出手機,眼神對焦了老半天才撥通一個號碼。
曾經那麼討厭的一個人,最近通話卻最是頻繁。
這個時候,除了這個人,他也確實不知道該跟誰說比較合適。
沈楚新接到常庚的電話并不意外,他也消化了一天才剛剛把許言消失這個事情也消化完。出乎他意料的是常庚的來電是求助電話。
電話接通后一直沒有聲音,沈楚新很意外。常庚掛了電話后,發信息過來:我在許言家里,麻煩過來幫幫我。
沈楚新來到許言家里,看到常庚的情況,二話沒說就把人帶到醫院。
常庚的臉色實在是太可怕,加上客廳里那一口鮮血,沈楚新也以為他今天要把自己給交代了。
常庚從病床上醒來已經是白天。
他手背有點疼有點涼,歪著頭看了一眼,哦,原來是在打點滴。
這是個單人病房,安安靜靜,房間里沒有其他人。
他猶如無知無覺一般地躺著,也不知道躺了多久,感覺手背有些不舒服,低頭一看,點滴已經打完,血回流到了管子里。
常庚沒什麼表情地看著自己的血慢慢充斥到透明的輸液管,就好像是在看紀錄片,把自己完全剝離出來。
這時,病房的門及時被打開,沈楚新走了進來,剛剛想說什麼,眼睛瞥見紅彤彤的輸液管,倒吸一口涼氣,三步并作兩步趕緊上前,把點滴給處理了。
拔掉針頭,用棉花死死按住常庚的手背針口部位,有些兇地說:“你有沒有點常識!點滴打完了不知道叫護士嗎?!”
常庚依舊沒什麼表情,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手甩開人,自己按住棉花。
沈楚新知道他心里不好受,但這種消極的態度對人對己都沒好處,他不能眼看著常庚墮入心理的深淵,一心想把他拉上來。
可是常庚根本就不想交流,針口已經不滲血,沈楚新上前拿走棉花去扔掉。這期間,常庚依舊沒吭聲。
常庚就這樣一直靜靜地坐在床上。
沈楚新坐在床邊的凳子上,慢慢地如同自言自語般地說話:“昨天晚上我回到家,有封信在地板上,應該是從門縫里塞進來的。也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塞進來的。上面寫著他要走了,讓我不要找他。他還說……”等了很久,久到床上坐著的人望過來,無聲地詢問,沈楚新才繼續說:“他還說要我幫幫你,幫你忘掉他。”
說完這句話,沈楚新苦笑著搖搖頭:“他以為心理醫生是干什麼的,還能有這功能?”
又是很長時間的安靜,沈楚新看他情況穩定下來,起身要走。
常庚看了他一眼,低下頭在手機上打字。
沈楚新的手機震了震,他掏出來一看,吃驚地發現是面前的人給他發的信息,上面寫著:他去哪了?
沈楚新大腦飛速轉動,轉身就走出了病房。很快,他又進來,帶著聽診器和手電筒,二話不說上手就給常庚做檢查。
收好東西,他面色復雜地坐下,嘆了口氣:“應激反應?”
常庚點點頭。
沈楚新又問:“之前有沒有出現過這種情況?”
常庚又點點頭。
沈楚新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這對情侶之間的感情,比他想象中要深很多。常庚在許言家里吐的那一口血觸目驚心,現在又因為應激反應不能發聲。
許言的離開,對他打擊居然如此大。
他正在腦子里想著這些,手機又震了震,還是常庚發過來的:他去了哪里?
剛剛的問題沒有得到答案,常庚又問了一遍,下意識覺得沈楚新會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