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常庚也沒敢明著著急,只叮囑許言要按時吃藥,按時出去鍛煉。
許言只是哼哼唧唧撒嬌說不想一個人去鍛煉,讓常庚很想隔著屏幕捏捏他的臉。
為什麼一切都很平常,但總有種坐立不安的感覺。常庚直到坐上回程航班也沒搞明白。
落地G市機場后,常庚開機給許言發信息,說自己落地了。
坐上機組班車都還還沒收到許言的回信。他一個電話掛過去,傳過來的是一個女人的聲音“你呼叫的號碼已停機。”
常庚吃驚地把手機屏幕拿到眼前,看自己是不是手滑按錯號碼了。發現并沒有這回事后,又再撥了一次,居然還是說停機。
常庚猜測,應該是許言忘了充值吧。于是往里頭充了300塊錢。
讓他沒想到的是,充過去的錢居然給退了回來。
系統出啥故障了嗎?
常庚又充了一次,還是給退了回來。
他皺了皺眉,轉手就給客服撥電話過去,問出來的居然是這個號碼已經被注銷。
常庚這一驚非同小可。他的心咚咚直跳,有個猜想在腦海里慢慢浮現,這個猜想太可怕,他急忙甩頭,似乎把念頭甩開就不會真的有這麼回事。
常庚回到自己家,可能是先入為主,打開門的那一霎那,他就感覺有些不對勁。
鞋都沒來得及換,門一關,行李箱一丟,急匆匆地進了臥室。床鋪收拾得整整齊齊,看不出來有什麼不對勁。他哐的一聲把衣柜門給推開,倒吸一口涼氣。
衣柜里有一小半的空間是專門騰出來給許言的,為了方便兩個人在對方家里過夜,他們都搬了一些衣物過去對方的衣柜里擺著。
這是為了方便生活,也是一種關系確立的象征。
但是,現在,這個屬于許言的角落空空蕩蕩的,里面的衣服一件不剩。空空的隔板似乎給了常庚的心臟重重一錘,他捂著心臟部位喘著粗氣,倒退幾步坐在床邊。呼吸都覺得心口很疼,吞口水都覺得嗓子被堵著。
為什麼?!
他不敢相信。
在床邊坐了一陣,常庚沖進洗手間,果不其然,毛巾、牙刷,只剩他一個人的。客廳,三天換一束花的花瓶已經洗干凈,倒扣在茶幾上。
還有什麼?還有什麼是屬于許言的東西嗎?
整個廚房都是他的。
常庚苦澀地想著,許言沒辦法把廚房都給撬走吧。
心里一直在疼,拳頭一直死死地攥著,指甲都快把手指的皮膚給扎破了。
常庚騰地站起身,抓起手機鑰匙,換上鞋沖出了門。
他要一個答案。
為什麼!
幸好這一路都沒有碰到紅燈,否則常庚覺得自己肯定會不管不顧地闖過去。
距離許言家并不是太遠,很快他就來到許言家門口。
拿出鑰匙插進鑰匙孔,常庚退卻了,門能不能打開?打開后會是什麼情形?
答案無非就是那麼一兩種,到底哪種是他可以承受的?
常庚不知道。
也許什麼都承受不了。
他不敢開門,靠著門坐了很久。
鄰居出門的時候,看到這家人門口居然有個飛行員坐在地上,吃驚地不停回頭看。
常庚失魂落魄地坐到天黑,撐著膝蓋站起來,任何心理建設都沒用,他不能再逃避,懸在頭頂的那把刀,搖搖晃晃的,總得掉下來。
他深吸一口氣,轉動鑰匙,門打開了。
常庚沒有猶豫地拍開燈。
在自己家里打開衣柜的那種攪動心臟的疼痛,現在加倍襲來。一把刀子直直扎進心臟再轉個彎,這種痛感應該都比不上常庚現在的疼。
他覺得心里一陣翻涌,鼻子感受到一股血腥味從體內散發出來,這股鐵銹般的味道讓他很不好受,想把氣息壓下去,結果內臟翻涌的感覺愈發嚴重,他想清清嗓子,沒想到一口血抑制不住地從口里噴出來。
許言的房子里,所有東西都用防塵布蓋上,家里一片白茫茫的。
常庚一口血吐出一片紅星點點,咳了很久才緩過來,但依舊覺得透不過氣。
許言在兩個房子里做的事情,向他傳達著一個信息:我走了。
常庚手腳冰涼,他最怕的就是這個。當初了解了許言的病情后,他翻看了很多書籍和文獻,很多案例指向都令他不寒而栗。
從早到晚盯著許言的那幾天,他總是控制不住地擔心許言會不會趁他不注意就了結了自己的生命,尋求解脫。
他太怕了。
直到恢復上班之前,他晚上都睡不踏實,恨不得把兩個人的手都綁在一起,他怕自己睡著的時候許言會出事。
其實當時許言大部分時候的心理狀況并沒有那麼糟,沈楚新也勸過他好幾次,別回頭許言有好轉了,反倒他的精神崩潰了。
但常庚就是放松不下來,有天半夜迷迷糊糊醒來,摸到身邊位置沒有人,他立刻驚醒,沖出臥室的時候把剛剛從洗手間回來的許言給撞翻在地。
這次執行任務之前,許言反常的舉動,現在在他看來,就跟訣別沒什麼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