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常庚說:“這回不就見到了嘛。許言,沒人做或者少數人才做的事情,并不意味著就是錯的。”
常庚這話里有話,許言聽見了,但他沒聽懂,小小聲聲地說:“兩個男人,怎麼都對不了。”
常庚有些沉不住氣,說話有些急,但聲音還是壓著:“許言,你聽我說,同性戀是社會的少數,但這并不是錯的。或許有些人接受不了,但是,兩個人的事情,為什麼要別人全都接受得了呢?”
他還想繼續往下說,旁邊有人在叫他,這令常庚有些煩躁,調整了一下心情:“別想太多,剛剛下班是嗎?早點吃飯吧。我要去忙了。晚些再聊。”
許言還沒來得及說再見,電話就被掛斷。
許言抱著膝蓋坐在花瓶前,想著常庚說的話。不知道自己該何去何從。
第68章 想念
新居入伙到現在都快兩個月了,許言都沒有跟沈楚新見過面。這個周末沈楚新約他一起吃飯。
席間,兩人聊了聊近況,沈楚新狀似無意地提了下國慶節回老家,見到了許言的爸爸。
許言扒著碗里的菜,沒接他的話。
沈楚新搖搖頭,心想他還是過不了心里那個坎。于是他沒有繼續講下去。
話題轉到許言在西雅圖待的一個月。
許言在西雅圖的日子其實也挺無聊的,學習壓力非常大,加上許言慣于鉆研的學習態度,周末基本都沒出去逛過。同行的同事有些都開車出去兩三個州以外的地方溜達好幾圈,他的活動范圍卻局限在酒店和波音公司附近。
唯一讓他留下深刻記憶的,是那片白茫茫的雪地,和雪地上讓人心跳不已的吻。
許言聊著聊著,想到這事,突然笑了。
沈楚新一邊聽他說一邊吃菜,抬眼的瞬間看到他臉上掛著的笑容,筷子上夾的菜掉到碗里,濺起的湯汁弄臟了身上的白襯衫。
許言的笑容跟以往的都不同,充滿了甜蜜和羞澀。
沈楚新敏銳地察覺到這段時間他身上肯定發生了什麼不同尋常的事。他不動聲色地抽出張紙巾,象征性地擦擦襯衫上的湯汁,琢磨著一會要去買一件新的了。
有些出乎他的意料,許言并沒有把讓自己發自內心笑出來的事情說出來,只一味地講在西雅圖的見聞,適度感慨一番波音航空技術。
最后沈楚新自己跳出來說:“你和那個機長,現在怎麼樣了?”直覺告訴他,許言的反常舉動跟常庚有關。
許言愣住,眼神有些飄忽躲閃。
沈楚新挑挑眉:“嗯?”
許言支吾著說:“沒怎麼樣。”
沈楚新微微笑了笑:“那你剛才笑什麼?”
許言睜大眼睛:“笑?我笑了嗎?什麼時候?”
沈楚新端起茶杯喝了一小口:“在說到西雅圖下大雪的時候。莫非是因為沒見過大雪,開心得不行?”
許言順著桿子往上爬:“對啊,就是大雪。我都沒見過這麼大的雪,特別好看。”
沈楚新的鏡片反射出凌厲的光:“小言,你別忘了我是干什麼的。”
許言有些慌亂,捧起茶杯咕嚕咕嚕地喝水,被嗆了一口。等咳完了,他有些求助地看著沈楚新:“楚新哥,我不敢。”
“不敢什麼?”
許言兩只手捧著空茶杯,手指不停地在茶杯上摩擦:“我什麼都不敢。”
沈楚新嘆了口氣:“還是很害怕嗎?”
許言眼睛有點紅,點了點頭。
“你在西雅圖怎麼了?難道……”
許言眼睛含了淚,卻并沒有落下來,聲音有些顫抖:“楚新哥,我,我不會復發吧?”
沈楚新眉頭緊鎖,神色嚴肅:“你告訴我,到底發什麼了什麼事!”
許言慢慢地把雪地的事情告訴了他。
沈楚新聽完,看了他許久才說:“慢慢來吧。”
兩人從餐廳出來分別的時候,沈楚新叫住他:“小言,不要太緊張。不會那麼容易復發的。如果有什麼情況,記得及時找我,明白了嗎?”
許言點點頭。
沈楚新去停車場開車,許言搬了新家后,上班比較方便,就兩站地鐵的路程,便把車給賣了,現在打算在附近散散步,權當消食。
走著走著,收到沈楚新發的信息:小言,也許可以試試,試試看吧。
許言拿著手機看了許久,人行道的紅綠燈都過了三趟,他還站在那邊沒動身。
真的可以試試嗎?
許言走著走著,來到江邊,找了張石凳坐了下來,看著來來往往的人發呆。
有一對情侶剛剛走出地鐵口,男生個子高步子大,兩步就走出幾米之外,女生站在地鐵口的臺階上笑盈盈地對他招手,男孩子見狀便走了過去,剛剛走近,女孩子往前一撲,就撲到男孩的背上,男孩就這麼背著她,有說有笑地往前走。
許言心想:真好啊,好羨慕。
午后的江邊,比較暖和,不少人都出來曬著暖暖的冬日。
又走過一對情侶,兩個人似乎有些矛盾,面對面站著沒動也沒說話。許言正看得納悶,突然見男生從女生的手中抽出一條男士圍巾,狠狠地甩在地上,然后掉頭就走。
女孩也沒追,等男孩走遠了,她才默默地撿起圍巾,往反方向走。
許言心想:吵架都可以在外頭吵,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