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臉懵的樣子讓常庚心里癢癢的,沒忍住,伸出手想摸摸他的臉,手指剛剛碰上對方的臉,急速剎車,改成捏他的臉,像逗小孩似的一邊捏還一邊說:“一臉傻樣。”
航班起飛后,許言掏了本書在看。
常庚湊過去問是什麼書,居然是本發動機研發的書。
不是學機械的人,看這種書純粹都很催眠。許言倒是看得津津有味,還拿著筆在上面寫寫筆記。
常庚心里叫苦,他換位子過來是想跟人聊聊天的,五個小時的飛行時間,可以從小時候聊到大學畢業了。
結果人家居然在好好學習。
好學生應該受到表揚,常庚縱然心里有些不快,但還是給了正面的評價:“這麼認真啊?比起維修,更喜歡搞研發?”
許言使勁點點頭,開始聊:“我以前本來是想去飛機制造公司的,機緣巧合來了航空公司。”
常庚繼續問:“那現在呢?”
許言想了想:“如果有機會,我還是希望可以做發動機研發,我喜歡有創造性的工作。”
常庚也覺得許言身上有種學術氣質,看他在修飛機的時候,感覺像是在做科學實驗。
常庚喜歡聽許言講自己的事,但許言這個人又不會主動說起,只能自己多問問。于是常庚就開始問了:“我都還不知道你是哪里人呢。”
許言說:“重慶,有點遠對吧?”
常庚恍然大悟:“難怪你這麼白。重慶人好像都很白啊。”
許言說:“是啊。因為日照不是太夠,所以皮膚也都不會曬黑。”
“那你家現在還有誰啊?我記得你說你媽媽已經……”
許言點點頭:“我家還有姥姥和姥爺。
”
常庚有點奇怪:“你爸呢?”
許言的臉馬上拉了下來:“不提他!”
看來父子倆關系相當夠嗆啊。
常庚馬上結束了這個話題,換另一條路:“怎麼放假沒回去看看老人家呢?”
許言說:“本來國慶節是要回去的,因為要搬家,所以只能后面休假再回去看他們了。”
“老人家身體還好吧?”
“嗯,挺好的。”
常庚想到另一個問題:“重慶那邊有人照顧二老嗎?”
許言搖搖頭:“沒有了。我媽是獨生女。說過讓他們跟我過來這邊,冬天也沒那麼冷。可是他們不肯過來,說語言不通,還是習慣在老家。”
常庚點點頭,覺得老人家的想法可以理解。“姥姥姥爺年紀應該也蠻大了,沒人照顧能行嗎?”
許言說:“我念大學的時候,他們就住養老院去了。本來我希望他們在家里請保姆照顧的,他們說好的保姆太難找,跟相熟悉的老朋友一起,找了個養老院,就住了進去。等我放假回到家,才知道這事。”
因為拿不準許言的反應,每個問題常庚都問得淺嘗輒止。
接下來這個問題,他問得有點小心。以前許言曾經發過飆,但這個問題他實在是憋不住,想著就算許言被問毛了,飛機上也不能把他怎麼樣,于是壯著膽就說了:“你的房子,為什麼只買一居室?”
許言正聊自家老人聊得好好的,誰曾想常庚突然問這麼個問題。
他抿著嘴,一臉不想回答。
常庚不打算放過他,用手肘戳戳他:“問你哪!為什麼?”
許言沒好氣地說:“買不起!”
這臭小子的態度根本就是沒打算好好回答問題,常庚覺得可能現在還不到時候告訴他答案吧。
于是作罷,不打算逼他了。
接著常庚就跟個生活頻道的主持人似的,繼續采訪,把平時沒有機會問的問題,一個挨一個問了個遍。
許言居然也不惱,很認真地回答。除了一居室那個問題外,其他時候聊得還挺開心。
空乘送過來的水都不夠他們倆喝的。聊得口干舌燥。
就這樣過去了快兩個小時。
常庚去了趟洗手間,回來的半道上被另一個乘客攔住,微笑著說:“常庚是嗎?落地后先在機下等等,我們一起走。”
常庚馬上就反應過來,這是志愿者之一。于是跟對方握個手說:明白了。
等他回到座位的時候,發現許言在位子上閉著眼睛。
重新綁好安全帶,常庚湊近許言的臉,發現對方真的是睡著了。
看來睡商不錯啊,就這會的功夫能睡著。
常庚輕輕地把許言的座椅靠背往后調了調,讓他睡得舒服些。
調完靠背后,許言的腦袋往旁邊一歪,靠在舷窗上。
常庚問空乘要了一條毛毯,把許言頭上的射燈關掉,放在膝蓋上的書收好塞到放機上雜志的網兜里,最后再輕輕地把許言的頭從舷窗上掰過來,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一條小毛毯蓋著許言和自己的左手小臂,在毛毯下面握著許言的手,心滿意足地笑了,拿著電子書開始看。
兩個男人挨得這樣近,其實有點太過曖昧。
不過,在長距離航班上,多得是睡得東倒西歪的人。常庚完全沒把這點曖昧放在眼里,即使有相熟的乘務長在航班上,他也沒擔心過。
反正坐在頭等艙的老常肯定不會走到后邊來,整個航班里,他唯一要上點心的也只有老常了。
許言這一覺居然睡了一個多快兩個小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