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庚心里已經把吳桐翻出來又踢又打地揍了好幾輪了。
吳桐突然在寫著病例的時候,突然沒由來地打了幾個噴嚏。
常庚實在是受不了了,只好調動所有的腦細胞,開始想話題沒話找話。“要不要聽音樂?”
突然的問話,居然把一直盯著窗外不知道在看什麼的許言給小小嚇了一跳。他轉過頭看著常庚,很奇怪地問:“這不是你的車嗎?為什麼要問我?”
常庚都想仰天長嘯了:“我就是禮節性問一下。”
許言繼續看窗外:“你想聽就聽吧。”
常庚磨了磨牙,開了廣播。他車上很少放CD,都是聽廣播的。
電波傳來溫柔的帶有磁性的男主播的聲音:“大雨傾盆,洗滌著空氣、大地、你的愛車,還有我們的心。平時忙碌的人,在這雨中不妨慢下來,感受雨水給我們帶來的寧靜,與身邊的人一起,欣賞音樂吧。”
主播的聲音還在余音繞梁,一陣輕柔的鋼琴聲沖入耳膜,常庚有點暴躁的心突然就被撫平了。
與身邊的人一起欣賞音樂?
常庚踩著剎車,微微側了臉,看看身邊這個人。
一身病號服松松垮垮,頭發已經干了,很是松軟,看著讓人想抓一下。剛剛在醫院的蒼白已經褪去,臉色有些紅潤。
常庚就這麼看了一眼,感慨了一下旁邊坐著這位還真是個病美人。
往前開了一小會,又踩著剎車側著臉想再看美人一眼,結果看到的是許言那雙黑暗透亮的大眼睛,正在一眨一眨地看著自己。常庚趕緊扭過頭,心跳咚咚咚的,好像做了什麼虧心事。
常庚扭過頭后,目不斜視地看著前方,但余光感覺到許言一直在盯著自己。他覺得真是虧大了,為什麼我看他一眼就像是做賊似的,這人就可以這麼堂而皇之地盯著自己看。
于是看著前擋風玻璃開口問:“看著我干嘛?”
許言又盯著他看了一陣,才轉開視線,也看著前方說:“那你又看我干嘛?”
常庚沒有馬上回答,跟著前車往前挪了一段路,又繼續在剎車和油門之間來回倒騰。
過了好一陣,常庚就著電臺的音樂說:“這有得堵呢。”
許言有點納悶,驢頭不對馬嘴的。
常庚接著又說:“就這樣干坐一路,實在是太無聊了。”他踩著剎車偏過頭,笑著說,“要不,聊聊?”
許言看著他一閃而過的笑臉,良久才說:“好。”
常庚倒是有點意外,根據前幾次見面的經驗,他覺得許言多半會把他聊天的想法給拍回來。今天不知道抽什麼風,居然說好。這讓常庚都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恨不得把袖子擼起來,好好聊一路。
常庚這一肚子疑問,今天打算問夠本了:“我總感覺你對我有敵意,能不能解釋解釋為啥就是看我不順眼呢?”
許言被這第一個問題給問到了。他第一反應就是:有嗎?想了想又覺得:好像還真的有那麼一點,但是為什麼呢?
想得很是苦惱,許言也不知道為什麼,每次看到常庚就覺得很不順眼,但怎麼都找不到恰當的理由,只好老老實實地說:“我也不知道。”
這回輪到常庚啞火了。這還能不知道?然后就自己瞎捉摸,幫忙找原因:“難道就因為我追了個尾?”
許言苦笑:“說不定就是因為這個。
”
常庚覺得這算什麼理由:“為這麼點事,就這麼不待見我?至于嗎?”
許言覺得這個理由不錯:“也不是不可能啊。”
常庚笑了:“我覺得吧,你這敵意來得太兇猛了,小小的追尾根本壓不住。”
許言其實心里也同意,但他不能直說自己就是毫無理由看著他就不爽吧。實話實話會被趕下車吧。
常庚盯著前車說:“你是不是很不喜歡跟人打交道啊?”
許言有些意外地看著他。
常庚居然感覺到了那種意外的眼神,微微一笑:“我說對了吧?是不是你們搞技術的人都有這毛病?我有些中學同學,大學去念了理科工科出來做技術的,總感覺都不會跟人打交道了。每次同學聚會都能把人聊炸了。”
許言稍微低著頭,眼睛盯著中控面板上的花紋,半天沒說話。
常庚正在反省自己是不是把天給聊死了,許言突然出聲了:“不知道別人說的話哪句是真,哪句是假,干脆全都不聽,也能活下去。”
這話聽著感覺后面藏著幾萬字的故事,故事里還透出一股子濃重的辛酸。常庚聽著很不是滋味,不禁想到每次看到許言那雙漂亮的眼睛,總感覺里面都沒有光芒,只有一片茫茫的黑暗,太冷太冷了。
常庚猜想,這小子應該以前被什麼人欺騙過傷害過,有心理陰影,所以現在才是這幅針插不進水潑不進的模樣。真有心想問問到底什麼事可以把人影響這麼深,又覺得太過交淺言深了。于是琢磨著換個話題:“你做機務工程師,特長是哪塊啊?”他知道,工程師都是有專攻的,否則沒有資格能評上這個職稱。
談工作許言倒沒什麼戒心,很順利地就接上話:“發動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