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庚跟他打招呼的瞬間,許言以為這人是來找茬的。
“人生何處不相逢對吧?”常庚笑得眼睛彎彎的。
“有什麼事?”許言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態度。
常庚皮笑肉不笑地說:“喝酒啊。上次我不就說了嘛,下次過來給我調杯酒。我這人都是說到做到的。”
許言有點無語,低下頭不接話了。
常庚敲了敲許言跟前的吧臺桌面:“麻煩一杯mojito。”
許言頭也沒抬,就說了聲:“好。”
調酒師的工作狀態觀賞性很強,但常庚覺得許言的觀賞性更強,因為他長得實在是太好看了。之前常庚的注意力都在那雙烏黑的大眼睛上,現在這人垂著頭,眼睛不搶鏡了,才讓常庚可以好好觀察五官中的其他四官。皮膚非常好,白皙透亮的,臉也很小。常庚腹謗一聲“小白臉”,然后用手搓了搓臉,很納悶為啥一個搞機務的人能有這種好皮膚,他自己成天坐駕駛艙,都快被高空的紫外線給曬成老家伙了。
“你的酒。”許言真的是多余話都沒一句,只是把酒和收款掃碼器一起推了過來。
常庚付了款,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別說,這酒調得真不錯,這個來炒更的工程師看來有兩下子啊。
于是又來勁了:“許言,我認識的機務都是上班累得像條狗,下班困得像只豬,恨不得長在床上,掙的工資都沒精力去花。你怎麼還有這個閑情逸致在這里炒更呢?”
“喜歡。”繼續惜字如金。
常庚好奇:“你這興趣愛好還蠻特別的啊。真不會影響工作?”
許言反問:“你這是來做行政檢查的?”
常庚擺擺手:“不敢不敢,我們這也伸不了這麼長的手啊。
”
許言冷冷地說:“那你干嘛操心我的事,你管好自己吧。”
這話怎麼聽著這麼耳熟呢?常庚有點納悶,好像剛剛他也是這麼說付思辰和溫雅的。真是風水輪流轉啊。
常庚靜靜地喝著酒,靜靜地看著對面這個人接單調酒。許言這個人似乎不大愛跟人打交道,就悶頭干活。換其他酒保,那都跟客人天南海北地聊開了,就怕客人喝得不夠盡興。這人倒好,渾身上下散發著一股生人勿近的味道,感覺好像真的是單純來這里調酒的技術工種。
常庚實在是忍不住問:“請問一下啊,你是對所有客人都這樣,還是就對我這樣不理不睬啊?”
“都這樣。”許言看了他一眼,又加了一句,“你別往自己臉上貼金。”
常庚都笑了:“我怎麼就貼金了呢?”
許言這次眼皮都沒抬:“你沒什麼特別的,都一樣。”
這話聽得常庚有點不是滋味了,說不上來是什麼感覺。要說對所有人都不愛搭理理,這屬于是性格問題;可是說自己沒什麼特別的,這話他不愛聽了。常公子向來自視頗高,對這種被泯然眾人的待遇很是不滿。
“你不喜歡跟人打交道的話,怎麼來這種人來人往的酒吧呢?”常庚決定打破沙鍋了。
許言不太想回答他的問題,沉默著。直到快被這人的眼光灼傷了,才無奈地說:“這里可以調酒。”
剩下的常庚就發揮自己主觀能動性來猜測了,估計這是一個對調酒很感興趣的小子。一般人要玩調酒,得花大把錢來購買一大堆酒和配套物件,這個興趣愛好要的花費可不少呢。
來酒吧倒是可以充分滿足自己的調酒需求,倒也不失為一個好主意。
因為這次不是自己一個人來,他不能把溫雅和付思辰就這麼一直晾在一邊。于是喝完手頭的酒后,他就回去原來的座位了。
常庚起身走的時候,許言抬起頭盯著他的背影看了好一陣才挪開視線。
因為車還在修車行,臨時用車又被車主給強行要了回去,許言為了按時坐上班車,早上起了個大早。現在租住的房子離班車點有些遠,打車也不太好打,只能坐地鐵。地鐵比平時自己開車耗時長了不少。“等那邊房子裝修好了就行了,上班也沒這麼折騰。”許言擠在地鐵里這麼想著。
前陣子剛剛買了一套小房子,也算在這個城市正式有個家了。最近還在裝修,他打算夏天裝修好了,放一放通通風,過年就可以搬過去住了。
許言在機坪的輪崗安排了三個月,今天是第一周的最后一天。這次讓他到機坪來工作,恰好趕上夏天高溫,還真的挺難熬的。
許言大清早來到工作崗位報到的時候,氣溫還沒上來,是一天的工作時間中最舒服的時候。遠處聽到幾聲低沉的打炮的聲音,那是生物組在趕鳥。飛機最怕的動物之一就是鳥了,鳥擊,即飛鳥撞擊飛機,對機身會產生不同程度的損傷,嚴重的甚至會威脅飛行安全。所以,機場基本都設置了生物組,根據實際情況進行趕鳥。有時候用打炮嚇走它們,有時候用超聲波趕走它們。
許言根據工卡要求來到自己負責的飛機機下,打開罩在發動機上的罩子,用手電筒仔仔細細地檢查發動機,發動機是飛機的生命,許言本身也是飛機發動機的專家,雖然人還很年輕,但技術過硬,有穩打穩扎的學術背景和實操經驗,這次公司臨時把他調來機坪,也是為了讓他能實時檢查執飛過程中飛機發動機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