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本來身為副駕駛也不會有太多的負擔,機長才是主要責任人。
常庚進了會議室找了合適地方坐下,他來得比較早,過一會兒人才陸陸續續地進來,他看手機的間隙時不時抬起頭笑著跟認識的人打打招呼。不知道第幾次抬頭的時候,他把腰完全直起來了,他盯著一個方向看了好一會,心里笑了笑:這上千號人呢,居然很能碰上,這都什麼事呢?
那雙黑得讓人心顫的眼睛跟同事一起進來了,找了個比較角落的位置安安靜靜地坐好,坐下后也沒有跟旁邊的人交頭接耳聊天,只是默默地打開手上的筆記本,低頭在看些什麼。
短短幾天就碰到三回,這種緣分讓常庚頓時來了興趣。他往后坐了坐,靠著椅背抱著胳膊,堂而皇之地端詳起坐在會議桌另一頭的這個人。
皮膚挺白的。這個判斷剛剛做出來,常庚自己都有點吃驚。他見過這個人是在機坪工作的,機坪是什麼地方,露天啊,現在還是夏天,那太陽毒得跟不要錢似的。別說一天到晚在機坪待著干活了,就算是在外頭散個步回來,都能黑一圈。就這條件還能有這膚色,常庚真的懷疑這人工作是不是經常在偷懶,要麼就是不要錢地往身上涂了一層又一層的高強度防曬霜。
這腦子里胡思亂想一堆東西還沒完,會議就開始了。果然跟他之前想的一樣,飛機好好的,開會就差不多是大家聚聚,強調一下以后的注意事項,這會議記錄都寫不了幾行就結束了。
散會后,大家陸陸續續往外走,有幾個副駕把常庚一起揪了過去,想相互通通氣,看升機長這事有沒有什麼要準備的。常庚本來還想去找大眼睛來著,被人拉著說了兩句話,抬頭就不見人影了,倒是失落了一小會。
第3章 許言
因為第二天還是休息日,常庚晚上就不著急早早睡覺了。袁程上班,溫雅加班,付思辰被他老媽給拖去相親去了,吳桐值班,搞得他跟個光棍似的一個人杵在音樂吧里,捧著杯沒酒精的東西喝了半天。飛行前24小時禁酒,這是公司規定,所以在酒吧他也喝不了酒,就找個吧臺位子聽那個袁程對她有點意思的歌手唱歌。
也不知道那姑娘唱到第幾首,常庚聽到吧臺的人在說話:“來了啊?”另一個說:“嗯。明天休息,就過來了。”
常庚聽著聲音有點子熟悉,扭過頭看了看,一怔,吧臺后面站著的居然是大眼睛,一個沒有穿工作服的大眼睛。世界可以再小點嗎?
他笑了笑,撐著吧臺往前探了探身子,朝大眼睛說:“你好。”
大眼睛正低頭在忙活,聽著有人跟他打招呼,便挑起頭,看到一個年輕人沖著自己笑。他微微一點頭:“你好。請問喝點什麼?”
常庚一愣,看了看大眼睛手底下正在忙活的事,又抬眼看了看他的臉,疑問道:“你這是?調酒師?”
大眼睛沒有給太多的表情,低著頭做自己的事:“師不師的還不敢當。”
這話說得,就是承認自己是在調酒啦?
常庚就更奇怪了,這明明是個工程師啊,怎麼換身馬甲就調上酒了?他實在是沒忍住,繼續問:“你這是副業?”
大眼睛抬起頭盯著常庚看了老半天,滿臉寫滿了四個字“此話怎講”。
常庚不是一個心思彎彎繞繞的人,直來直去慣了,所以這回也沒打算藏著掖著的。他直起身子,一只手在把臺上輪番敲著手指,跟彈鋼琴似的,一邊彈一邊漫不經心地說:“昨天早上還在機坪做航前檢查,今天下午還在會議室開會,晚上就換身份啦?”說完后眼睛直勾勾地看著他。
大眼睛眨了眨,似乎想了想,說道:“怎麼的?業余時間還受轄制?行政規定上可沒這條啊。”
“是沒這條。我這不是好奇嘛,居然見著個同事在調酒。”說完,常庚右手往前一伸,“常庚,副駕。”
大眼睛也伸出手回握:“許言,我干什麼的好像也不用介紹了。”
“怎麼的?上班還不夠累,下了班還得繼續?”常庚喝了口薄荷蘇打水。
許言沒有停下手里的活,低頭一邊倒騰杯子一邊淡淡地說:“就是個興趣愛好。”他抬頭瞅了一眼常庚的杯子,又低下頭繼續倒騰,“怎麼來酒吧就喝水?”
“明天半夜的航班,我也就只能喝點水了。”
“就這條件也還想著上酒吧坐?消磨時間的方式很多。”
常庚瞇了瞇眼:“我就樂意這種。”
“也對,有錢難買我樂意。”有張單子被送過來,許言瞥了一眼,就開始調酒。
常庚倒也真沒有這麼近距離地看人調過酒,就見過電腦上一些視頻上那些眼花繚亂的操作。許言有一種清清冷冷的氣質,修長的手指握著調酒杯嘩嘩嘩地搖著,倒是挺好看的。
調完兩張單子后,暫時沒啥新的需求,許言便簡單地收拾著臺面。
常庚說:“下次來找你調一杯喝吧。”突然又想起來個什麼事,“不過,就咱倆這種上班時間,能碰上也不知道是啥時候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