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邵青盛:“……留點面子吧哥哥。”
方斐笑著“哦”了一聲,給他拿了兩塊水果當做賠償。
春天一杯拿鐵已經成過去式,放在曾經,可能方斐都想不到,他一向謹慎又不太擅長和人打交道,現在還能開出這種兩人都無關痛癢的玩笑了。
“那阿斐看得上什麼樣的?”苗冰沒放過方斐,追問著。
這話脫口而出,邵青盛咀嚼的動作停了半拍,兩眼發光地看了過來:“對啊對啊,我也特好奇呢。你之前還跟我說’不想談戀愛‘,難道沒有理想型?”
姜秀:“從來沒跟適齡女明星傳過緋聞耶——”
邵青盛:“也沒有和男明星,比如我。”
“我本來就不想談,事業為重,你們學學我。”方斐說完卻心虛,“得了,出去吹吹風,等會兒再來找你們。”
宴會廳內堆滿做裝飾的百合花,過分甜膩的香味擴散,令人眩暈。方斐一飲而盡手中半杯香檳,空杯隨手遞給侍者,從落地窗出了大堂走入陽臺。
酒精讓整個人都輕飄飄的,冷風撲面,方斐霎時清醒了不少。
他酒量差,香檳就足以微醺。
露臺空曠而幽暗,僅有遠處邊角亮著兩盞小燈,笑語被落地窗一遮擋就遙遠地拋在了身后。方斐走向露臺邊緣,轉過身,后背抵著大理石護欄,微微仰起頭。
“哎……”他情不自禁地嘆息。
他喜靜,類似聚會方斐可以迎合,卻并不熱衷。
夜空靜謐,但即便在晴朗干燥的深秋夜晚,平京的天幕也像被蓋著一層毛玻璃,邊緣模糊透出紫光,沒有云,也看不見星星。
天空讓他想念冶陽,方斐已經數不清多少年沒經歷過西南小鎮10月的潮濕夜雨。
“要不忙完這陣子反正沒戲拍,先回家休息一段時間?”方斐這麼想,楊遠意的提議忽地出現了,他又想,“可真要答應他麼?”
再合作對他們而言更像一個信號。
他點了頭,就是對楊遠意心軟,愿意再次嘗試讓他愛一次。
落地窗被推開時有不易察覺的輕響,方斐聽見驟然低頭看向來處,像秘密基地被打破。可發現是誰,他竟絲毫不意外。
楊遠意似乎總有辦法找到他。
“你怎麼來了?”
“應章導的邀請。”楊遠意說了個官方的答案,但不夠,他放輕聲音,“也因為我好久沒見到你了,你不想見我,那我就自己來了。”
男人的著裝介乎正式與休閑之間,他不愛戴飾品,這天胸口卻有什麼類似胸針的裝飾在閃爍。夜晚也不能讓它失色,等楊遠意走近,帶了點深綠的鉆石幾乎刺痛方斐眼睛,好像心臟被輕輕地蟄了一下。
那是半年前被他摔碎,又不知所蹤的仙人掌胸針。
可楊遠意把它找回來了麼?
答案顯而易見。
方斐目光一直流連仙人掌的形狀不放,楊遠意摘下來,手掌攤開:“那天散場后我找了好一會兒才發現,被扔到門縫里去了。地板太硬,所以撞壞了兩個角。不好補,好在不湊近也發現不了。”
燈光照不出他們在靠近,方斐垂眸,并不去拿只這麼看。
“有兩根刺掉了。”
“嗯。”
他遲疑片刻,伸出手:“給我看看?”
楊遠意方斐借著黯淡夜光仔細撫摸胸針,問:“對了,唐澳有告訴你了麼?《歲月忽已晚》進了金禾獎的最后提名,獎項是最佳影片和最佳男演員。
”
“我還不知道。”方斐抬起眼,“真的?”
楊遠意知道提起這部電影會讓方斐不自在,獲得提名又是事實,斟酌著問:“可能她想你心情好一點的時候再說。你要是沒空,那就——”
“楊導,你覺得這部電影我演的好嗎?”
楊遠意愣了愣。
方斐迎上灰藍眼睛:“電影里的’我‘,你喜不喜歡?”
過去他問,“曹歆然像她那我呢”克制不住的悲傷,現在卻再也找不見了。方斐的目光倔強而清醒,遠處宴會廳的暖色光映入瞳孔,收縮成一粒豆亮。
那點光刺痛了楊遠意。
“寫劇本梗概那會兒是我人生最痛苦的一段時間,在國外,什麼也沒有,又把回憶看得太重太清楚。后來有能力拍電影了,就想,把它拍出來吧,拍完了就能放下了,我所有的難過就到此為止了。”他說,靠著陽臺,不敢直視方斐的眼睛。
方斐沒回答,呼吸聲比剛才重一些,像嘆氣。
“但開始拍的時候,劇本已經面目全非暫且不提,呈現的效果也比原先構想差得太多。我想過怎麼拍更好呢?讓李航走,兩個人再不互相掛念,所有的故事留在天橋上就行了。”楊遠意啞聲說,“結束時,關于李航的結局我們有兩個劇本,你還記得麼?”
“記得。”方斐頷首,目光縮在兩人腳底微微重疊的影子,“被車撞死和墜崖,我說第二個更合適,你說,’那就這個吧,你是李航你說了算‘。”
“所以我當然喜歡。”楊遠意稍一停頓,“你塑造了李航,從某種程度上當你定了結局時就和我沒有關系了,他是你的角色。”
方斐睫毛顫了顫,手指摩挲仙人掌的斷刃。
刺痛感還在但變得鈍了。
“請你來演電影,因為我們說好未來有劇本我會邀請你做男主角,我一直沒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