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方斐:“那何小石……”
“這就不清楚了,那段時間在醫院,基本沒和他們聯系,我也是后來才從珊妮那兒知道的。”楊遠意頓了頓,“可能調查的時候發現了什麼線索吧。”
似乎說得通。
再加上從邵青盛那兒聽來何耀嘉在劇組表現不盡如人意,方斐了解何小石,他睚眥必報,對自己重視的親侄兒受到了委屈,可能真會激動之下使壞——但即便如此,出發點也太單薄了點,何小石利益至上,這事敗露他沒有任何好處啊。
方斐想得心亂,總感覺哪里不對勁。
“怎麼了?”
“我還是不希望這事是你授意。”
楊遠意怔了怔,似乎完全想不到方斐會說這話,半晌才平緩語氣,淡漠地回答:“爍天這次賠得陳遇生肉疼,總要找個人出氣。”
方斐轉過頭:“什麼意思?……”
“做事還要考慮后果吧。”
何小石當年得罪方斐,這人太張揚,以為捏著一把謠言就能真的摧毀誰,沒想到先遭到懲罰的是自己。只是這圈子大張旗鼓地做些什麼總適得其反,悄無聲息解決一些事,確保后顧之憂,反而成了最好的結局。
“何小石的后果?”方斐明白了什麼。
“無論到底誰授意他都不無辜,我還沒那麼大能量可以毫無證據地輕易把一個人送進公安局。”楊遠意若有所指地說完,寬慰般地笑了笑,“接你的車停在哪兒?”
“就在那邊。”
“那我送你過去。”
短短幾步,方斐看見保姆車后停下:“就到這兒吧?”
“阿斐,如果……我先做個假設,《一夜天才》最后選中我的方案,而你也恰好能夠得到這個機會的話。
”楊遠意問這話時暗中掐住了掌心,“你會來嗎?”
“我又沒跟你……”方斐思索著,找不到更自然的詞,又不肯承認自己躲著他,只好說,“不是非要避嫌。”
楊遠意心中有塊石頭不上不下飄飄搖搖了好久,聽見方斐的話,霎時落地,轟隆一聲激起塵埃漫天,讓他短暫地生出沖動。
保姆車亮起了燈,楊遠意眼角的笑十分溫柔:“有你這句話就夠了。”
楊遠意要的不只《一夜天才》。
重拍《落水》,他和方斐都知道這里面困難重重。
很少有已經確定腰斬的項目某一天重新復工,就算找到了新的投資方,也要面對不同甲方的要求進行協商。換過導演,再換演員,劇本重寫兩次,差不多已經成了全新的項目,可對受眾群體而言過去的波折也會影響觀感導致收益慘淡。
“為什麼要繼續?”
“以前幫過沈訣的忙所以他會還我這個人情,等開拍前他一定來。”楊遠意繞開他的問題,但聊到計劃時眼睛明亮,“導演團隊都是合作伙伴,至于演員,我聯系過涂睿和汪宏裕……口頭答應了。現在其實就兩個最重要的問題,投資怎麼出,以及’阿江‘的選角。”
車燈閃了閃,像在催促方斐趕緊。
楊遠意也知道時間有限,不等方斐說什麼,突然問:“等投資也解決了,阿斐,拋開之前半途而廢的東西,你會回來嗎?”
春潮帶雨的夜晚,草木香氣沁人心脾,那時被問起但方斐連搖頭都懶得。
可現在呢?
方斐說:“你可以找別人。”
“我不要別人。”
因這句話,腳底的水泥地猶如剎那間塌陷。
或許分開得確實有點久,久到他再次審視楊遠意時首先回憶的不是傷害。
這幾個月方斐過得很充實,有了新的交友圈子和新的資源,雖然偶爾覺得缺失了什麼,但并不影響他繼續生活、認真工作,漫無目的地按部就班。
缺失的那一塊即便無關痛癢,空落落地填不滿,仍然會在夜深時折磨他。
方斐過去總仰望楊遠意,他們是兩個世界的人所以他拙劣地藏起不安,待在楊遠意身邊,唯恐某天兩個世界的聯系驟然割裂。
等目睹了楊遠意的無助,發掘了他的脆弱,知道了他的病痛……
聽見他說,“我不要別人”。
楊遠意也終于和所有人一樣可惡又真實,無需仰望,更不用崇拜。
“沒有別人。”楊遠意發誓一般,“因為電影我讓你傷心了,那麼用同樣的方式我會讓你相信我對你沒有隱瞞和欺騙。你那麼聰明,會感覺到的不是嗎?”
“我不想簽空頭支票。”
他說完,忘了告別就匆匆地跑向那輛車,鉆進去,方斐長呼出一口氣,轉頭看向窗外,隔一層防窺膜視線是灰蒙蒙的。
楊遠意像一條影子。
聽見他祈求,那塊空落落的地方越擴越大,撐得他滿心酸楚。
他最開始,不就因為想被楊遠意需要嗎?
“怎麼了?”保姆車旁邊的座位,唐澳關心地問,“從剛開始就心神不寧,是試鏡結果不好?沒關系的阿斐,咱們就是……”
“我遇到楊導了。”方斐說。
唐澳眼底閃過復雜的神情:“是嗎?……”
方斐急需發泄口:“他說重拍《落水》的話還是想我去演。”
“好事啊。”唐澳答完,發覺自己有點太主動了,又放慢語速跟他分析,“哦,我是想,你的主攻方向還是大銀幕,最近除了《一夜天才》沒試鏡過其他劇組,而這部呢,再怎麼說班底實力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