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楊遠意轉向他,眉心緊皺。
“忙著電影,工作,忙著關心你的情人。”方斐眼神帶著刀子,直視他,“還有空去見老朋友,對吧?網上到處都是合影,十多年了,樣子也一點沒變。”
心臟好似讓一根細線提起,懸到半空,他頭重腳輕了片刻。
沒有直白提起俞諾,但楊遠意第一時間知道方斐說的是她。
也幾乎是第一時間他明白過來方斐的畫外音。
楊遠意表情不可思議:“你這麼想我?”
方斐又開始耳鳴,在嗡嗡的響聲里輕聲說:“你們分開那麼些年,一定有很多話可以聊。顧不上我,也是情理之中。”
“方斐,你在說什麼?”
方斐顯然不想重復,氣猶不定,卻并不閃躲。
楊遠意眉心一跳:“你在暗示我背叛你了嗎?我出軌?”
視線接觸時,那雙藍眼睛略閃爍著燃起了一點火苗,壓迫感讓方斐短暫失去呼吸節奏。方斐少見地沒有為楊遠意屈服,仍不閃不避直視他。
出軌,這個詞同時刺痛兩個人。
“有意思嗎?”尾音下墜,方斐無比堅決地,“你把我當什麼了?”
“當什麼?”楊遠意喃喃,反問或捫心自問,“你怎麼會往那方面想,我跟她……我根本沒和她單獨見面!”
語調升高了,但方斐心口起伏著,唇角的苦笑證明他完全不相信。
他的沉默沒來由讓楊遠意舌尖發麻,說話時有點不連貫:“你不來問我就覺得……那些報道,猜測,都是真的?”
“可你也沒告訴我是假的。”
“方斐……!”
看著楊遠意,方斐忽地痛快了,哪怕他同時也在自虐,看見楊遠意的崩潰讓他異常滿足。
所以話說得更冷:“否則你為什麼躲著我?”
“我什麼時候躲你了?”
“從報紙上才知道,不是躲我?”
“那天葉協徽讓我陪他去看星辰樂團的演出,葉承榮也一起,我不可能不去。小葉的未來岳父是總局負責內容審查這塊的關鍵人物,他幫我搭線問清楚了為什麼過不了審——方斐,我去音樂會是為了感謝葉協徽,不是想跟誰見面。”楊遠意說氣話,像破罐破摔,“而且我真的要跟她見面也不用誰來打掩護!”
方斐難受,說話時鼻音很重:“但海城那次你也去了。”
“那次是送票,陳遇生的一個朋友。我都沒穿正裝,也沒出現在內場不是嗎?”
“……”
“你不要那麼天真,覺得什麼都和感情相關。”他最后說,充滿失落和焦躁。
方斐掐著自己,一聲不吭。
天知道他只想要一句,“你不像她,我也不愛她。”
當楊遠意讓他覺得自己像個無理取鬧的小孩不認事實,只抓著一點蛛絲馬跡就開始了大哭大鬧,聽不進任何解釋。
可這些真的是解釋嗎?
萬一楊遠意確實對俞諾有過——并且或許現在還持續著——特殊感情,不必太多,那份亦真亦假的“相似”就足以讓他主動出局。
“你把她的相片放在書桌上,現在卻來告訴我,讓我不要多想?”方斐吸自嘲地問,“楊老師,別以為我那麼偉大。”
“阿斐……”
“我很自私,你讓我不多想也根本做不到。”方斐問,“你覺得為什麼?”
楊遠意被不錯眼珠的視線執著地凝望,像踩進了虛空,曾經回憶鋪天蓋地,變作了錢塘八月大潮將他輪流拍打。
甜蜜的幾乎沒有,現在能想起的都鮮血淋漓:骨折了的左腿,母親的奚落,還有從那天起就脆弱不堪一擊的“信任”……
直到此時此刻后遺癥依舊不斷敲擊他。
他可以對喜歡的人無條件好,惟獨害怕被愛,害怕這些又是另一個精致陷阱。
方斐說了好多次。
他讓方斐失望了嗎?
楊遠意垂下眼,他想握一握方斐的手,但方斐現在離他很遠。
“前幾天我本來想著你快殺青了,好久沒回來,到時候一定要好好慶祝。我考慮了訂餐廳,買花,又覺得太大張旗鼓你不一定喜歡。”楊遠意不知還能作何表情,“結果就因為這麼一件事,把我說得那麼不堪。”
方斐讀出他的言外之意,好像渾身都被劈開,疼得要命。
什麼意思,覺得他不乖了?
終于發現他和曹歆然之流沒區別,所以楊遠意后悔了,準備分開了?
嘴唇無力地張了張,方斐被這句話打得找不著北。
“確實,我有錯,沒跟你解釋清楚,因為我覺得沒必要。”楊遠意仍閉著眼仿佛喃喃自語,“阿斐,有些行為在你看來或許會有誤讀,但很多事……我沒法證明沒做過的,只能保證和你在一起后我沒見過俞諾,更不存在所謂的’和好如初‘。”
“楊遠意。”
方斐很少連名帶姓地喊他所以顯得尤為鄭重。
“只有一件事,除此以外我都不在乎。”
楊遠意應聲看向他,那雙深黑瞳孔在昏暗中閃著一點亮光。
“你今天說那麼多,我都接受。”方斐到底心軟了,放棄一般說,“只是……我希望我才是對你特殊的那個,希望你的’在一起‘沒有白說,你的’喜歡‘不是敷衍誰。這些并不需要你做出什麼行為才能證明啊。”
“阿斐……”
“我想一直陪著你,所以我必須是唯一的那個,你明白嗎?”
“……”
“但你沒想過要告訴我,還怪我亂猜。